秋声赋丨张理坤：八月蟋蟀啼鸣

立秋已过，天气转凉，夜阑人静，窗外突然夏虫啼鸣，居然是蟋蟀，声声清越高亢，化作阵阵西风驱走了炎炎盛夏，唤醒了童年的梦。

儿时在乡下，几个顽皮的孩子凑一块儿游戏，花样迭出。

斗蛐蛐则是首选，白瓷盆里，黑油发亮的将士们两军对垒，在狗尾巴草的不断怂恿下，勇敢地厮杀到一处，灵巧的触角耀武扬威，强有力的后腿辗转腾挪，短兵相接，几个回合胜负已分，失败者蜷伏一团、唯唯诺诺，胜利者振翅嚎鸣、不可一世。

这样的精彩每天都会上演，蟋蟀们的竞技场，孩子们的快乐天堂。

记忆里家乡的蟋蟀特别多，庭院里、屋檐下比比皆是，有时候百虫齐鸣十分聒噪不胜其烦。

乡村的夏夜，忙碌一天的农人早早酣然入梦，月光如水星辉灿烂，蟋蟀们绝不会放弃歌唱的权利，各种啼鸣此起彼伏错落有致，汇成了多么波澜壮阔的交响曲！

小时候，父亲常年在外，母亲在村小学教书，独自带我和弟弟。

为了增加营养，她养了一群鸡，于是我们每天都能吃到热乎乎的鸡蛋。除了喂食麦麸、泔水，我和弟弟在玩耍的间隙逮蛐蛐，每次满满集一罐头瓶，一只一只抛给棚舍里的母鸡。

母鸡们膘肥体壮，鸡蛋也个赛个的大，味道格外鲜美。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鸡蛋作为惟一的补给滋养着疯长身体的两个少年。

父亲早年遭遇大饥荒，像抽穗的玉米突然断了水，瘦小单薄；而我们哥俩儿都身材魁梧，相貌堂堂。

回想过往，必须感谢彼时的小小精灵蟋蟀，它们丰富了我们童年的生活，滋养了我们的成长。

一晃三十年过去，我和弟弟在城里安家落户，父母退休后一家人团聚。

又逢清爽八月，透过几十层高楼大厦的落地窗，看到了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却再没有了当年那样斗蟋蟀的场景、小伙伴们的欢声笑语、农家小院里的鸡飞狗跳……

（已载8月18日《德州晚报》）

■作者：张理坤   ■编辑：王晓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