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林 | 二妞
二 妞
文/张柏林
二妞一早醒来，揉着眼睛去倒娘的尿盆。先喊娘，娘没吭，用手背一探娘的额头，冰森森的。娘去了。
二妞洗了脸刷了牙梳了头，穿过大街推开大伯的铁门，跪在院子里。阳光洒在二妞丰满的后背和乌亮的头发上。
大伯披着棉袄出来，说，你娘走了？
嗯。临明儿走的。
走了好，走了好啊。躺了都十来年了，大人小孩都受罪。你看你，恁娘躺倒那时候你才多大？啥都耽误了，唉！给大妞打电话吧。
大妞的悲声从村口就响了起来，到了院门双膝着地，膝行至灵前，哭倒在棺木边。女婿双手扯着儿女在后边劝，不知所措。大婶抹着泪水去搀：别哭了大妞，看哭坏了身子谁心疼你。人走了不会复生，那边本家的人等你商量事拿主意咋发送恁娘嘞。
本家长辈和执事把大妞二妞拢到里屋说事。执事先开口说话，大妞，你成年在外边做大事嘞，见的多识的广，你说，咱家这事儿准备咋办？
大妞擦了下红肿的眼睛说，该咋办咋办。俺爹走的早，娘也没享啥福，娘走了，要有一场好发送。
主家先定个标准吧。一个年长的执事说。
不说咱村子里头一份吧，起码不能比别人的差。大妞说。
执事紧接话头说，好！大妞到底是做大事的人，爽快。这么说，那起码也得五六万呀，那这钱怎么个拿法？是你姐俩平摊呢还是……
大妞女婿低下头小声说，这还用议么，不都是平摊么。
屋子里静了，只听得见烟头轻微的嗞啦声。
大伯清了清喉咙，转了话题，扭头问大婶，听你说给弟妹擦洗身子穿衣服的时候，咋着呀？
大婶赶紧接茬说，还能咋着，那身子干干净净的，一个褥疮没有不说，脸上还展漾漾的，邻居们都说这哪像个十来年不下床的人儿？
大妞侧身狠狠剜了女婿一眼，站起身说，我全包了。
一院子的人忙得团团转，到酉时烧了纸才安静下来。二妞出去借了几捆稻草，铺在棺木左右，抱了两床被褥，大妞一床，自己一床。二妞躺下没多久就打起了轻轻的鼾声。大妞有点不悦，让守灵了你倒睡起来了，会睡着么。到了后半夜，大妞实在熬不住，想睡，看看棺木，又不敢睡，就推醒二妞说，二妞二妞，我可怕，睡不着，我去东屋睡了。二妞答应了一声，起身往长明灯里添了油，又倒身睡了。
出殡那日，祭席、馒首、挽幛、纸扎样样俱全丰厚，鼓乐响器、停灵路祭热热闹闹，哀荣庄严。因为顾及坟地里的野鬼孤魂会跟了到家作祟，来回坟茔的路，是不能重的，所以出殡的队伍先拐了个大弯，整个村子算是绕了一圈。路上，本族的晚辈做样哭了两声，大妞哭得却是死去活来，声嘶力竭，被两个本家嫂子搀着劝着，没走到墓地，喉咙肿的就哭不出声了。沿街看热闹的都窃窃私语：看这大妞多孝顺，哭得多痛！老人不是两个闺女么，怎么就这一个人哭？二妞听见了，也想哭，却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怕丑，就低着头捂着脸。
从坟茔回来，亲朋好友一一告别归家。大妞和本家人在一起掐算了往后烧纸的日子，拉着二妞说了会儿话，又嘱咐了几句，才坐进女婿的车里，摇下车窗，和邻居们摇着手走了。
二妞洗了头面，喝了回魂汤，进了堂屋。堂屋除了一地的稻草，空空荡荡。把娘的遗像在供桌上和爹并排放在一起，摆了供，燃了香，烧了纸。又进里屋，娘的床铺还在，床上也是空空荡荡，那一床铺盖也随娘去了。二妞转身出来，在堂屋愣了愣神儿，忽就软在地上。
事办完了，二妞，哭出来吧。大伯的声音从院墙外翻了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声巨大的嚎啕声被空旷的堂屋放大，涌出屋门、院子，在村庄黑沉沉空荡荡的夜空骤起……
村头的几个老人正端着碗滋溜着稀饭，听着这一声长嚎，都站了起来。哦，这二妞，过完年都三十了吧，得找婆家了。
作者简介
张柏林，男，汉族，河南省郑州市人。作品散见于《人民公安报》《羊城晚报》《大河报》《百花园》《大观》《燕赵文学》《山东文学》《小小说选刊》《河北小小说》《特别关注》等报刊。
参赛或杂志征文必加微信：shuai_pengju
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为发现文学新人，扶持文坛新秀，《文学百花苑》杂志社、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华夏文学网联合河南科技报、焦作市作家协会、修武县委宣传部共同举行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即日起正式启动。
主办：《文学百花苑》杂志社
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
华夏文学网
协办：河南科技报·科教周刊
焦作市作家协会
修武县委宣传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本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二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三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二十名，奖金50元。
6.收稿时间：即日起到2019年3月10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7.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8.2019年4月上旬在河南焦作云台山风景名胜区举行颁奖典礼，届时将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
2018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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