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守‖文/云旗

嫁守

常家有一子,七岁那年,落入池塘导致曾经闻名一方的少年变成痴傻呆儿。
穆家有一女,从小知书达理,随着年岁增长,出落的愈发大方。
眨眼间,两位都长大成人。穆家自知晓常家如此以来,本不愿将女儿推入火坑,打算退了这门亲事。奈何想起自己家道中落时,常家的关怀备至,只得消了这念头。
及笄之时,大婚之日,红绸挂满房檐,灯笼笼罩,八抬大轿如期到达穆家。锣鼓敲打,迎亲阵仗甚是重大,只是前头的迎亲的马匹上少了新郎的身影,穆婉在拜别双亲后,一步步从闺房踏上花轿。
“新嫁娘,新嫁娘,若是良缘,笑眯眯;若是孽缘,苦兮兮”路边的孩童嬉闹着。
“常家公子竟然成亲了,这不是霍霍人家姑娘嘛!”
“受人恩惠,总得报恩不是。”
“诶......”
穆婉在锣鼓声中听着轿子外的对话清晰地传入耳中,泪水从眼中终于绝了堤,低低地抽噎来。轿子到达常家,穆婉木然的在喜婆的牵引下匆忙的拜了堂,入了洞房。
入夜
穆婉独自坐在空荡的房中,良久,门外终是有了动静,红色的鞋子悄然出现在盖头下,随着房中响起喜婆的声音,来人似乎在她的提示声中,掀开了穆婉头上的红盖头,眼前视线突然地开阔,一下锁定了离自己最近的身影。俊秀的脸庞以及他那双纯净的眼睛吸引住穆婉。
“嘿嘿,新娘子,好看!”傻气的语言从面前的人口中说出,穆婉叹了口气,傀儡一般的听着喜婆讲完喜气的话语出门。房中最终只剩下穆婉与常沐两人。
“嘿嘿,新娘子,我要睡觉了,来帮我脱衣服。”穆婉叹息着过去帮他更衣。常沐自顾自的爬上床,穆婉则坐在窗前,无神的望着窗外。
“咳咳...”趴在桌上的人被惊醒。“咳咳...”咳嗽声更清晰的传至耳中,穆婉看着床上的人,犹豫的走过去,如火一般的温度从掌心传过来,赶忙收回手出门叫人。
一瞬间,屋子内挤满了人。
“此次小公子的病来的猛烈,怕是难呀!”霎时间,屋内没了声响,旁人也似乎为此,特意将呼吸压低了些。直至床上再次传来痛哀的声响,才打破了寂静。
常母看着自家儿子,一声哀嚎:“诶哟,我这苦命的儿啊,你这样为娘如何是好!”
“夫人,老夫暂且开几剂缓解的药方,之后如何,便要看公子的造化了。”大夫摇着头出去开了药方。全程,穆婉在一旁只字未说,垂着头,常家二老也并无多话,深深看了穆婉一眼,便也离开了。
房中又一次只剩两人。穆婉走至床边,凝视着常沐的容颜,此刻的穆婉知晓,自踏上花轿那一刻起,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自己便与常家结下了不解之缘。双手缓缓抚上额间,描摹着他的模样。床上的人似乎感受到,迷糊间睁开眼,穆婉指尖一愣,竟是忘了收回,慌忙开口,掩饰自己内心的无措“如...如今,你我既是夫妻,理应照顾你,你...”还未待她说完,又闭上了眼。
门外有丫鬟端药进来,穆婉从她手上接过,一口一口的喂进他的嘴中,奈何什么也进不去。
夜半,床上原本停下动静的人突然猛烈的抖动起来,任穆婉如何都按不住他。大夫再次进来,平复了床上的人后,摇头,未说半字便出去了。屋内瞬间充斥着死亡的味道。常母也是终于受不住晕死过去。穆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因为什么,冲到床边将那未喝完的药尽数灌进常沐嘴中,整夜的守在床边。
“夫人,老夫人喊您过去一趟。”穆婉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未发一言跟着丫鬟过去。
穆婉看着坐在案几前的人,就这片刻间常母似乎苍老了许多,扯起穆婉的手放在掌心“婉儿啊,未曾想到我儿会发生如此事端,如今你若要走,你便走吧。”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穆婉的手上,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常母,放开穆婉,将头转到一边,房间中,仅剩下淡淡的抽泣声。良久,穆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老夫人,若是此时婉儿离开常家,那便是陷爹爹于不孝,陷自己于不忠,婉儿自知未能帮助半分,可既然拜了堂,成了亲,喊了您一声娘,那婉儿便是常家的人,就算...”穆婉坚定地看着常母,“就算相公真的没有挺过这一关,婉儿也会担起照顾您们二老照顾这个家的重担的。”常母惊讶的看向穆婉,随后眼睛逐渐变得酸涩起来,颤抖着声音:“好...好,沐儿娶到了一位好人家呀,好...好。”
“娘,您和爹不要担心,相信相公一定能挺过来的。”
“好...”
“娘,我先回去照顾。”
“诶,好。”常母连连点头,欣慰的看着穆婉离开。
三日后的清晨,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逐渐转醒,一眼就看见趴在床沿的穆婉,亦如大婚当晚,这一看便看进了心里,轻轻地将手覆在她手上。原本熟睡的人睁开眼。两人眼神在空中相交,会心一笑,似乎都能读懂对方心中所想,一
种无言的默契慢慢在两人之间蔓延......
“恭喜老爷夫人,小公子这次算是挺过来了!”原本紧张的氛围由着大夫的声音落下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爹,娘。”
“儿啊,你刚才叫我什么?”常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至常沐再喊了声,才听得真切,“老祖宗保佑,我儿好了!好了!我这就去祠堂,告诉列祖列宗去!”常母扯着常父出去。穆婉自常沐转醒便痴痴地望着他。“咳,怎么,傻了?”穆婉听着这声,瞬间红了脸,转过身去,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我似是做了个梦,梦里的我痴愚呆傻,倒是闹了不少笑话,不过,就是有那么
一人不嫌弃这样不堪的我,日日守在我身边,娘子,可否转过头来看为夫一眼?”穆婉转过带着红晕的脸庞。“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穆婉一愣,双手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这一抱,使两颗原本遥远的心牢牢地黏合在一起。
“夫君,原先听闻您三岁熟读三字经,六岁便能吟诗作对,却是因何会变痴傻?”
“娘子有所不知,为夫七岁那年救了一命掉进水中的小姑娘,回来后生了场病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小姑娘?可还记得是在何处?”
常沐看着怀里突然激动地穆婉,“杭城游湖之时。”
“杭城...”
常沐疑惑着:“娘子,可是有何处不妥?”
只见穆婉再次抱住眼前的人:“原来是你,原来一直是你,真好,我终于找到你了!”
“难不成娘子便是那名失足落水的小姑娘?”穆婉点头,两人相拥在一起。
原来是你,不付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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