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三十三》(十)
初起(兴建)太学。车驾还宫,幸(视察)太学,稽式古典(效法古代规矩),修明礼乐,焕然文物可观矣(焕然一新,大为可观)。
十一月,大司徒伏湛免,以侯霸为大司徒。霸闻太原闵仲叔(人名)之名而辟(征辟)之,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劳苦而已(不谈政事,只问辛劳)。仲叔恨(怨恨)曰:“始蒙嘉命,且喜且惧。今见明公,喜惧皆去(没有了惊喜和忧惧)。以仲叔为不足问邪,不当辟也(我要没能,就别找我)。辟而不问,是失人也!(招来不问,失掉人才)”遂辞出,投劾而去(递上辞呈离开)。
初,五原人李兴、随昱、朔方人田飒、代郡人石鲔、闵堪各起兵自称将军。匈奴单于遣使与兴等和亲,欲令卢芳还汉地为帝。兴等引兵至单于庭迎芳。十二月,与俱入塞,都(建都)九原县;掠有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并置守、令,与胡通兵侵苦北边(卢芳等与匈奴内外勾结,侵扰北地)。
冯异治关中,出入三岁,上林成都(上林都繁华似都城)。人有上章言:“异威权至重,百姓归心,号为咸阳王(冯异威信太高)。”帝以章示异(把弹劾奏章给冯异看);异惶惧,上书陈谢。诏报曰:“将军之于国家,义为君臣,恩犹父子,何嫌何疑,而有惧意!”(不应害怕,我不会怀疑你的)
半民:开国之君中像刘秀那样宽宏大度,能以信善待功臣的不多。
隗嚣矜己(夸耀自己)饰智(显得自己聪明),每自比西伯,与诸将议欲称王。郑兴(人名)曰:“昔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尚服事殷;武王八百诸侯不谋同会(孟津之会),犹还兵待时;高帝征伐累年,犹以沛公行师(一直号称沛公)。今令德虽明,世无宗周之祚(没有周王的政治资本);威略虽振,未有高祖之功(没有刘邦的武功成绩);而欲举未可之事(没把握的事),昭速祸患,无乃不可乎(恐怕是招引祸端)!”嚣乃止。后又置广职位以自尊高(多设官员显得自己位尊),郑兴曰:“夫中郎将、太中大夫、使持节官,皆王者之器,非人臣所当制也(这样的官职是皇帝的权力)。无益于实,有损于名,非尊上之意也。(慕虚名取实祸)”嚣病之而止(虽不满还是停手了)。
半民:隗嚣偏居陇东,苟安自保,“土皇帝”当得太久了,渐渐有些“飘”,像阿Q一样,开始想干点“意淫”的事。殊不知这种“自满”恰恰像曹操评价袁绍那样“慕虚名取实祸”,是目光短浅的非真英雄所为。
时关中将帅数上书,言蜀可击之状,帝以书示嚣,因使击蜀以效其信(想让他攻打公孙述,考验隗嚣的信用)。嚣上书,盛言三辅单弱,刘文伯(卢芳)在边,未宜谋蜀(极力推辞)。帝知嚣欲持要端(首鼠两端,脚踩两只船),不愿天下统一,于是稍黜其礼(降低待遇),正君臣之仪。帝以嚣与马援、来歙相善,数使歙、援奉使往来,劝令入朝,许以重爵(利用马援、来歙关系,许以高位,劝他入朝)。嚣连遣使,深持谦辞,言无功德,须四方平定,退伏闾里(推辞)。帝复遣来歙说嚣遣子入侍(人质),嚣闻刘永、彭宠皆已破灭,乃遣长子恂随歙诣阙(摄于刘秀灭刘永、彭宠的战绩,派儿子做人质);帝以为胡骑校尉,封镌羌侯。
郑兴因恂求归葬父母(通过隗恂请求回老家),嚣不听,而徙兴舍,益其秩礼(不放人,提高待遇)。兴入见曰:“今为父母未葬,乞骸骨;若以增秩徒舍,中更停留,是以亲为饵也,无礼甚矣,将军焉用之(我要是贪恋俸禄,不葬父母,人品低下,还能用吗)!愿留妻子独归葬,将军又何猜焉(我把妻子压这儿,你还猜忌我吗)!”嚣乃令与妻子俱东(好人做到底,连妻子都放走了)。马援亦将家属随恂归雒阳(马援也带着家属去了洛阳),以所将宾客猥多,求屯田上林苑中(因为人多,请求到上林苑屯田);帝许之。
半民:看来郑兴、马援对隗嚣的苟安一隅、不求进退、妄自尊大、目光短浅很失望。
嚣将王元(隗嚣部将)以为天下成败未可知,不愿专心内事(认为应该有所动作,不能仅仅龟缩一隅),说嚣曰:“昔更始西都,四方响应,天下喁喁(音:勇,众人景仰归向的样子),谓之太平;一旦坏败,将军几无所厝(没地方待)。今南有子阳(公孙述),北有文伯(卢芳),江湖海岱,王公十数(很多人分裂山河做大一方),而欲牵(拘泥于)儒生之说,弃千乘之基(诸侯),羁旅危国以求万全(保全地方),此循覆车之轨者也(这是要翻车的)。今天水完富,士马最强(咱实力旺盛),元请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函谷关(吹牛,用一个泥丸就封闭函谷),此万世一时也(称霸西戎)。若计不及此,且畜养士马,据隘自守,旷日持久,以待四方之变(要么割据一方,以待时变);图王不成,其敝犹足以霸。要之,鱼不可脱于渊,神龙失势,与蚯蚓同!(总之,咱就像鱼儿离不开水。要加强自身实力)”嚣心然元计,虽遣子入质,犹负其险厄,欲专制方面(隗嚣虽派了人质,但还是想凭着地势、实力割据一方)。
申屠刚谏曰:“愚闻人所归者天所与,人所畔者天所去也(人心才是根本)。本朝诚天之所福,非人力也(刘秀是天心民意所向)。今玺书数到,委国归信,欲与将军共同吉凶(刘秀拉你)。布衣相与,尚有没身不负然诺之信,况于万乘者哉(你表面答应,内心有二)!今何畏何利(你怕什么、图什么),而久疑若是(这么犹豫拖延)?卒(音:促)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万一有变,啥也难成)。夫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后悔晚也)。是以忠言至谏,希得为用,诚愿反覆愚老之言(希望你还是考虑一下我这老家伙的话吧)!”嚣不纳,于是游士长者稍稍去之(归附他身边之人渐渐离去)。
表面:隗嚣最大的问题是拖延犹豫,态度暧昧,有贼心没贼胆,想吃肉怕烫嘴。让身边人感觉看不到前途。一个真正的领导者很关键的就是要让人感觉跟着他有希望,甚至哪怕是靠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