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我的童年
我的故乡,我的童年
□吴芸
在那广袤的苏北平原上,有个美丽的小村庄,那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在那里我度过了一个十分贫穷而又无比快乐的童年,直到十二岁跟随父母来南京生活。
我家祖居的村庄只有三十来户人家,分前后庄,中间隔着一条狭长的水塘,我们叫它“汪”,那便是全村人生活用水所在。全村只有两户外姓人家,其余都姓吴,故叫吴圩子。听老人们说过,早先是有圩子的,只是我没见过。
我们祖祖辈辈都是种的旱田,以小麦、玉米、山芋为主。土地贫瘠,多盐碱,收成不高,百姓生活极为贫穷。一天三顿玉米面山芋稀饭,只有在农忙季节才能在中午吃上一顿糟面饼。大米是稀罕物,只有孩子生病发热了,大人才会抓上一小把放在小搪瓷缸子里,加上水放在锅底下的余火里炖出一点米饭给孩子吃,说真的,太香了,至今记忆犹新。
菜地里种些瓜葫茄菜便是家常菜,也是缺油少盐的。家家锅旁的墙上都挂着个油絮子,那是用玉米皮编的一个带有小把手的圆圆的小东西,上面包着一层棉花和布,炒菜前,往锅里滴上几点油,用它来擦擦锅,再炒菜。时间一长,油絮子都变黑了,那上面是浸了油的,万万舍不得扔掉,油瓶空了还可以用它抵挡两天,直到坏得不能用为止。
至于肉,一年两回,过年和八月半,平常我们也不去想。农闲或阴雨两天,几乎家家都只吃两顿饭。晚上早早就睡下了,省得点灯熬油浪费钱。
生活固然贫穷,然而究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我的童年却是十分快乐的,是现在的孩子无法想象的。
那时,我的父亲只身来南京谋生,直到解放后才在龙潭乡村小学任教,总算安顿下来。因收入低,只能先把我母亲和弟弟接到身边,把我留在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成了留守儿童。那一年我刚上小学二年级。
我的母校是离家二三里地的一座倪姓祠堂改建的,就叫倪祠堂小学,方圆十几里就这一所完小,当时挺有名。那时的老师没任何功利思想,心无旁骛。爱学生,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那时刚解放,同班学生年龄相差很大,我是班上最小的学生,总是得到老师和同学的格外关照。大家相亲相爱,学习认真自觉,不要家长操半点心。
我们平时做作业都用毛笔,连数学作业也是。而考试时则用钢笔。每逢考试我就到班主任周济生老师那儿去借。每次他总是早早把两支钢笔吸足了墨水等着我去拿。要知道,那时钢笔是十分珍贵的东西,而周老师总是那么慷慨,毫不担心我会弄坏或者弄丢。
还记得,每逢放学时突然下起雨来,周老师总是慈爱地借雨伞或斗篷给我。有一次实在找不到挡雨的东西,便把他买给女儿的一块花布,一块粉底带小碎花的布让我披回家。
这点点滴滴润物无声的师恩,深深地影响了我一生,及至我做了老师以后,将这无私的师爱一直传承下去。
学校条件虽不能与现在相比,可也十分重视学生的全面发展。美术老师教我们画画,做手工,学刺绣,绣荷花,绣地图。音乐老师教我们指挥,打腰鼓,排话剧,我曾出演过美丽的民间故事《梁祝》,还到校外公演过。我们没有什么课外书读,每班只有一份周报《中国少年报》,中队长会按时读报,那一天我们会特别期待,特别开心。
童年最快乐的时光是暑假。碧蓝的天空,白云飘飘。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我们一群小伙伴一边挑猪菜,割牛草,一边做撂刀的游戏,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中午太阳正辣时就会到树阴下找知了壳,聚多了拿到集市卖。粘知了,连同晚上找到的知了蛹放在锅里炕着吃,那也是一点荤腥啊,嚼着一小团知了肉,味道好极了。有时也会玩撒楝枣的游戏。夏天楝树淡紫色的小花落了以后会结出许多绿色的小果子,我们便爬上树摘下来当玩具。
冬天我们会踢毽子,都是自制的,因为铜钱和鸡毛容易找到。会踢出许多花样来,直踢得全身热乎乎的。我们没钱买皮球,就用棉线紧紧地缠绕成小球在地上拍,竟也拍得兴高采烈,乐此不疲。
孩提时代的快乐和幸福如此简单,和贫富无关,但和亲爱的故乡却是密不可分的。
俱往矣,我童年亲爱的伙伴们,你们过得可好?真想你们啊!
吴芸,中共党员,小学语文特级教师,中教高级。毕业于南京市晓庄师范。先后在南京市栖霞一中心小学,淮阴县王兴小学,县实小,进修学校担任小语教学教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