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恩·清明”散文有奖征文】木槿花开/聂生俊
昨天夜里,又梦见母亲,蓝衣黑裤,一个人站在老家门前的木槿树下。阳光下的木槿树郑重地开满了洁白的花朵,母亲正仰头看花。我分明看到母亲花白的发端有根稻草,想是她刚刚劳作时留下的,便想伸手帮她拿下来,却总伸手不出,心中一急,却醒过来。在漆黑的冬夜里想到逝去八年的母亲,想到如今老家门前寂寞的木槿花,禁不住潸然泪下。
我记得门前的这棵木槿花树,是那年清明节母亲和父亲到父亲的老家给我的祖辈上坟时,老家的三叔送的。带回家后,父亲便将它栽在门前的那片空地上。母亲一向是非常反对父亲种花养草的,为这,曾埋怨过父亲多少次,甚至将父亲苦心种下的一片太阳花斩草除根,惹得父亲愤慨了好几天。在我母亲心目中,种花养草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十分不必要,每天辛苦田间劳作,赏花自然没有心情,倒不如在房前屋后种些瓜果、蔬菜。瓜熟蒂落,信手拈来,又是一餐丰富的菜食。但对于父亲栽这棵木槿花,她却非常支持与呵护.想是她对父亲故乡一草一木和亲人的爱恋。
也许因为山里的阳光雨露,也许因为母亲的呵护,木槿花在不经意间生长着,一年以后,就有一人多高。夏天,向阳的一枝上开出了第一朵白花,紧接着越开越旺盛,洁白的花密密麻麻挤满枝头。那些花骨朵,在绿叶的衬托下洁白清纯,一如母亲一生在乡下,忠厚质朴洁静,与世无争。木槿树边,是我家的一块水泥晒场,母亲常常一个人在上面打场晒谷。枯燥辛苦的劳动之余,母亲会站在木槿树下,有花看花,无花看叶。或是透过树叶的缝隙,看门前的那条路,企盼有她的儿女熟悉的身影,她用这种方式去消除身体的疲乏和心灵的寂寞。母亲一生辛劳养育了六个儿女,因为工作,因为生计、因为婚嫁纷纷走出家门,散向各方,就像眼前的木槿花,虽同根生长,枝丫却要义无反顾的伸向四方,开出各自的烂漫。这是自然的规律呀,母亲常常叹息。但她知道,其实只要她的孩子在外如朵朵花开,都有几分颜色,她心里也是一种慰藉。我们每年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到老屋里寄居,才能回到母亲身边。我们也知道,在老家团聚的日子,其实是父母亲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母亲腰扎围裙,锅前灶后,忙里忙外,潜心去安排我们的食宿,深怕我们有不便.用她的慈爱,抚平了她的儿女们一年在外漂泊的愁绪和心灵创伤。过完新年,家门口的对联和屋檐上的灯笼依旧火红,爆竹硝烟尚未散尽,母亲却又一个又一个把我们送出家门,句句叮咛,点点泪花。“儿行千里母担忧”呀,我们知道母亲送别时的笑脸只是她强作欢颜,心伤和惆怅默默埋藏在心里。新一年漫长的时光,两位老人家就守着十几间老屋,守着门前的这棵木槿花。
就像大自然的花开花落,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永驻。那年春天,送木槿花树的三叔陡然离世,在父母亲心里多了一份悲伤。秋天,母亲在一次劳作时突发脑溢血。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种心灵感应一样,那天我突然有非常强烈的回家冲动,说不出任何理由。从县城里赶到家时,天将傍晚。见父亲一个人坐在堂屋里,便问起母亲,父亲说到田里挑稻去了。与父亲刚聊上几句,就有人急急忙忙跑来说母亲病倒了,后又有几个人把她背回来,神志尚还清楚,记得问候我,看我着急的样子,还强作欢颜安慰我:不碍事,会好的。大家慌慌张张的搞不清楚她的病情,便相信了农村里的一些土方子,几经折腾,母亲突然痛苦地说:“头好痛!”然后就斜倒在木槿树下,这是她留在世上最后的话。我们把她送到医院,母亲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天后,永远离开了我们。想不到母亲是这种方式突然的离去,留给我们的是撕心裂肺的痛。
在母亲离开的那几天,她的这班儿女们义无反顾地回到家里,在老家的堂屋里,我们默默地守着母亲的棺木三天三夜,泪流成河。在一个阴晦的早晨,又亲手将母亲送上屋后的山上,堆起坟冢,从此母亲永远与我们阴阳相隔。
母亲逝去时,刚刚满60岁,正是儿女们已成家立业,最不该离开的年纪。那年清明时节,我们兄弟姐妹几人将门前的木槿树挖起来,栽在母亲坟前,让它陪伴母亲.
年年岁岁风吹雨打,木槿树却越长越茂盛,年年开出可人的颜色。那些迎春绽放的花朵,热闹着母亲坟前的春天,也是母亲在向我们传达她在天堂里平安的消息。
作 者 简 介
聂生俊,男,46岁,安徽省太湖县公安局交管大队工作。安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庆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太湖县花亭湖摄影家协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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