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汉语千字美文大赛征文】家，永远的乡愁/王永珍
“我能把小花带上吗？”母亲征询着儿子的意见。小花是条狗的名字，自父亲去世后，它是母亲唯一的伴。
“行，正好给雪儿做个伴。”儿子边帮母亲收拾着行李边回答道，雪儿是儿子在城里养的一条宠物狗。
母亲门前屋后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的锁上家门。车子徐徐开出村庄，儿子放下车窗，和乡邻打着招呼。
乡亲们羡慕地说，王婶，你马上也是城里人了，这是进城跟儿子享福去啦。可别忘了咱这些老姊妹……
母亲笑了笑：“说哪里去了，我过段时间就回”。老伴患病突然离世，儿子媳妇担心她一个人孤单，执意要接她到城里一起生活。
驶出村庄，儿子看见母亲在揉眼睛。她对儿子说，风把灰尘扬进眼里了。儿子关上车窗，村庄被甩在身后。
小花第一次坐车，在车上，哀嚎不断，躁动不安地站起躺下，躺下又站起。随着车子的开动，小花渐渐安静下来，顺着嘴角流出口水来，儿子知道，小花晕车了。
到儿子所在的小区门口，还未进家门，儿子便把小花带到宠物店。给小花洗澡后，儿子的手里多了个狗笼。小花从宠物店出来的时候，脖子上同时多了一根狗绳。
小花的窝安在阳台，初到的那几天不吃不喝，精神萎靡。
狗东西，你想把自己饿死不成？母亲呵斥着它。
小花夜里一直在叫，也许睡惯了柴垛的小花，换了个新环境不那么习惯吧！儿子这样想着，用被子蒙住了头。
母亲去敲儿子的门：“要不，让小花和我住在一屋，总是这样叫嚷，打扰了邻居，多不好！”
遛狗成了王婶的日常，趁小区管理人员不注意的时候，王婶偷偷地把小花身上的绳子解掉，让小花撒回欢儿，彻底解放一下。小花如脱缰的野马，在草坪上打滚，像拉满弓的箭“嗖”的一声跑远，然后又折回头，这样来回几次，像是过足了瘾，最后被王婶拴上绳子，乖乖地跟在身后回家去。
小花还是一不小心咬伤了人。儿子对母亲说，下次出门一定要把小花拴牢了，免得麻烦。
母亲解释说，其实不怪小花，小花在那躺着晒太阳，又没碍她事，她非要用脚踢它……。在老家，小花咬过谁？
儿子知道母亲节俭，是在心疼那千把块给那人打狂犬疫苗的钱。
小花是条土狗，其貌不扬，雪儿品名贵宾犬，毛发雪白，很是漂亮。同类应该惺惺相惜才是，而小花和雪儿却格格不入。小花在农村吃惯了剩饭的味道，对寡味的狗粮视而不见。雪儿对剩饭剩菜是不感兴趣的，走到小花的盘子前，闻闻，走开。
一袋狗粮五、六十块钱，雪儿还吃不了几天。母亲向儿子建议，饭菜倒掉多可以，别太娇惯，让雪儿也……。未等母亲话落，儿子立即反对，雪儿必须吃专用狗粮。饭菜里的油盐太重容易让雪儿的毛色变杂，不好看，而且容易闹肚子。
“人能吃的，狗就能吃，我一直这样喂小花，也没见到它拉过肚子。”母亲这样想着，终是没有说出口。
母亲瘦了。
儿子问母亲，儿媳妇做的饭菜不合胃口？
母亲摇了摇头。
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星期天带你去做做全面检查。
母亲又摇了摇头：“我哪里都好，别担心。”母亲犹豫了半天，说了一句：“我和小花想回去……。”儿子恍然明白，母亲想家了。
儿媳建议道：“您和小区的大妈们打打牌，跳跳广场舞，慢慢就熟识了”。
“不是你们对我不好，我只是觉得还是咱家老房子住着舒坦。”
孝顺的本意就是顺从。儿媳妇到超市里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有吃的、用的，还有化妆品：“春天了，风多，常抹抹，皮肤不干。”母亲打开一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真好闻。”
踏进村庄的那一刻，母亲笑了，母亲扔掉了拴在小花身上的狗绳，小花欢快地跑在前面，奔向老屋。
父亲放大了的黑白照片挂在墙上，母亲命儿子取下来，递给她，母亲用手抹去灰尘，找了块干净的布擦了又擦。
不知何时，小花已像个贪玩的孩子跑出院子，在晒场上和它的同伴你追我赶，打成一片。
不一会儿工夫，儿子媳妇也把不大的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儿子像个孩子般搂住母亲的肩：“妈，我们想吃你做的地锅鸡和烙饼了。”
不多时，久违的烟火味儿如云朵一样升腾起来，正如儿子小时候闻到的炊烟味儿一样。
“孩子，我明白你们想尽孝道，你们放心吧，安心工作，别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以后常回来，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谁家燕子啄新泥，春天再一次来临。麦苗青青，油菜花黄……
作者简介：
王永珍，安徽人，财政工作者，热爱文学，曾发表作品散见于《新安晚报》《行参菩提》《齐鲁文学》《神州文艺》等刊物、平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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