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大车女婿要演戏,炳文移风易俗来锄地
大车女婿要演戏,移风易俗来锄地
作者:薛为河
中国幅员辽阔,民间习俗颇多。过去每个村落,历史上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民间习俗,一直被传承和流传至今。但由于一些民俗别出心裁,人们难以操作和接受,现已渐渐失传。
在福安民间,就曾广泛流传“大车做女婿”的故事,其中版本诸多。作为当事人的后代,本人现根据家中长辈们相传的史实进行梳理,仅作为一个移风易俗的历史故事记录呈现给大家。其中所涉及的内容,限于当时社会各地都贫穷落后的状况,并非歧视和贬意,何况我们家与大车村民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
本故事的主人公——大车女婿,据《甘棠薛氏族谱》记载,是我的高祖,名叫薛炳文,字观榆,尊号“彬园”,生于嘉庆丁丑廿二年(公元1817年),清朝嘉庆年间,家居甘棠薛厝后门街(今甘棠东门街)“紫气长临”之宅(刚拍的,门牌被春联挡住了):
高祖于清道光廿五乙巳年(公元1845年)农历十二月,娶大车村淑女李桂金为妻,高祖母生于清道光戊子八年(公元1828年)。俩人完亲之后的次年农历正月初十,备红布袋、贺盒、猪蹄等贺礼,上大车岭,前往岳父母家履行福安民俗的“回门”(地方风俗,头次客)之礼。
话说过去的农村,逢年过节都有请戏班演戏的习俗,而大车村沿袭下来的一个习俗更独特:村民们的女儿出嫁后,第一次携女婿回门,不仅要给岳父母家长辈们敬酒,还必须会演一出戏。这么一来,难为了许多娶大车女为妻的女婿,很多外地女婿儿孙满堂了,还不敢去大车村走亲戚。
这回轮到我的高祖薛炳文携妻小去大车村回门了,他是个精明之人,既然敢去,肯定有所准备。再说了,女婿回门,他丈人家也早有准备。因为是农历正月,过去的天气比现在冷,况且大车还在高山之上。他岳父家选了数位辈份高的老人,穿上长衫,胯下捂着火笼,在村前的路口上列队两排,迎接女婿回门。但这女婿咋这么没礼貌呢?居然径直走过他们中间了,还一言不发?几位老人正在嘀咕。此时,薛炳文在穿过夹道欢迎的两排老人后,突然来个转身,双膝下拜行个大礼,当时迎接的长辈们在慌忙中急忙鞠躬回礼,结果夹在胯下的火笼全部落地打碎了……
众位长者将薛炳文迎进其岳父家后,即着手帮忙邀请村中亲友陪同女婿上宴席。那时候,大家都很穷,不光是大车,就是城里人也没几家真正经得起大吃大喝的。特别是各个农村,家里来了客人,向邻里借来几碗鱼肉放桌上撑面子,是常有的事。
过去大车村有风俗,回门做“头次客”的女婿,由丈人家先请酒,全村每家轮请一顿饭,桌上的酒席很丰盛,其中总少不了一盘油炸的双鱼。薛炳文平时爱吃很香的炒黑豆,口袋中总是带着炒黑豆嚼着当零食。他在家曾听说过这双鱼是礼节鱼,每到一家宴请,看到双鱼被油炸后张着嘴巴特别好玩,就拿一粒炒黑豆放到鱼的嘴巴里,每到一户都这样。待全村轮请圆满时,他丈人问薛炳文:你这几天在大车村吃过几顿饭了?他说不知,他丈人有点不高兴。薛炳文就说,你要逼我说,那就问这对鱼吧。他把丈人桌上的一对鱼嘴张开,将其中的炒黑豆倒了出来,他丈人给搞的很尴尬。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过去大家都很穷,又爱面子。山上的大车村还好,我们甘棠街上的穷人可不少,一日三餐连地瓜米都吃不饱。还不少人在青黄不接时,去大车村借地瓜米吃,等收割水稻了,再还给人家。
最后由大车村李氏宗祠请酒席,当女婿的不但要懂得猜拳起令,还要有高大上的甩骰术和酒量。酒过三巡,本祠前辈们就叫他开始猜拳起令。酒桌上放着一个碗,碗中有六个骰子,以甩骰子胜负决定喝酒,负者饮酒。薛炳文随甩随唱:“人名炳文,令起顺风,一抓两盅,再换茶盅”。他甩骰术很棒,胜多输少,酒量又好,让陪酒的村里人都喝醉了。全村人皆知这女婿果然厉害,不敢再和他较量,乐得岳父母家人满脸堆笑。
在李氏宗祠的酒席结束时,大家要薛炳文按惯例表演一出戏助兴,他故意装醉,要了一个笠斗、一把鋤头和一领棕衣,还要求在祠堂大厅左右各放一稻楻的水。大家问:演什么戏?他说我今晚要演“虞舜耕田”。一会儿大家备完了这些道具,薛炳文戴好笠斗,穿上棕衣,手握一把锄头,从祠堂后厅未出来前,就唱起了“虞舜耕田”戏曲,全场人鼓掌欢迎女婿出场演戏。薛炳文来到祠堂大厅,边唱边举起锄头,一下子将祠堂大厅的三合土地面掘出了好几个窟窿,又将稻楻中的几担水浇泼到地上,还振振有词地唱道:“水做田,做水田,炳文今天来锄田……”在场看戏的人,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齐声大喊起来:“请女婿原谅,莫掘了﹗”
从此以后,大车村这个“女婿要演戏”的陋俗就给改了,薛炳文在大车村做女婿出名了。从此大车村人请女婿酒宴,再也不敢叫女婿演戏了。此举可谓当地移风易俗之典范,其故事也一直流传至今……
福安民间故事多,古今流传耐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