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版《莫友芝全集》评介
《莫友芝全集》
莫友芝（1811—1871），贵州独山人，是晚清著名学者，西南巨儒，他在版本目录学、文字学、史学、金石学、农学、诗词文章、楹联、古籍批校、书法、治印等诸多方面都取得了较高成就，又与曾国藩、丁日昌、张之洞等众多晚清大僚和文人有过来往与交流，一生留下了数量众多的作品。
上海古籍出版社继出版《郑珍全集》（2012年版）、《黎庶昌全集》（2015年版）之后，又推出了《莫友芝全集》，至此，由遵义市政协组织编纂的“遵义沙滩文化典籍”丛书（3种）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莫友芝全集》由梁光华教授主编，共十一册，总字数达470万字，收入整理点校的莫友芝完整著作21种：《影山草堂学吟稿》、《郘亭外集》、《郘亭诗钞》、《郘亭遗诗》、《影山词》、《郘亭杂文燹馀录》、《郘亭遗文》、《郘亭日记》、《郘亭信札》、《增补古今集联》、《唐写本说文木部笺异》、《韵学源流》、《宋元旧本书经眼录》（手稿本）、《宋元旧本书经眼录》（莫绳孙重编本）、《郘亭知见传本书目》、《持静斋书目》、《持静斋藏书记要》、《郘亭行箧书目》、《书画经眼录》、《黔诗纪略》、《樗茧谱注》；新编《郘亭散见著述汇编》五卷，约300篇（种），均为编者多年辛苦搜罗所得；另外影印莫氏文献7种，分别是：《郘亭校碑记》、《金石影》、《红崖古刻释文》、《汉竟宁雁足镫》、《莫友芝先生杂钞手迹》、《求阙斋经史百家杂钞目录》、《郘亭印存》。这是迄今为止收录莫友芝作品最齐全的一部《全集》，也是莫氏著作整理出版与深入研究所取得的一项重大成果，可喜可贺！兹略作评介。
（一）沪版《莫友芝全集》收入文献齐全；新发现、新补充的莫氏著作主要有：
1) 莫友芝书目题跋文献
国家图书馆所藏的莫友芝《宋元旧本书经眼录》175页手稿本；《郘亭散见著述汇编》卷四书目题跋，收录有台北“国家图书馆”藏莫友芝手稿《丁卯八月游苏杭收书簿》130种书目（中有曾国藩阅示手批）、《郘亭函札稿之收书簿》21种书目、《书目杂钞之收书簿》286种书目，国家图书馆藏莫友芝手稿《郘亭诗文稿书跋》中百种书目题跋，贵州省博物馆藏《莫友芝访书目》残本30余种书目，均依原样整理，可以填补莫氏版本目录学著作的一些空白。
2）莫友芝批校文献
上海图书馆藏《元次山集》、《韩昌黎编年笺注诗集》、《唐五代词》、《藏密斋集》、《巢经巢诗钞》5种书的批校；台北“国家图书馆”藏《雪鸿堂诗蒐逸》批校；遵义李连昌家藏《施注苏诗》、《息影山房诗钞》批校，可补莫友芝诗学、词学、文艺学研究的空白。编者考知《施注苏诗》批校本是莫友芝从12岁到23岁这一阶段批点，堪称莫氏一生治学起点，因而具有特别重大的文献价值和学术价值。复旦大学图书馆藏《说文解字》《续古篆韵》两种批校；上海图书馆藏《史记索隐》《乐通》两种批校，则可补莫友芝语言文字学、史学、音乐学、古籍校勘学方面的一些空白。
3）莫友芝金石文献
莫友芝经常外出访求金石碑刻，亲自勾临、捶拓，并予题跋、考释：本书收入台北“国家图书馆”藏《金石影》（与坊间已出《全集》所收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藏《金石影》不同，该本仅有莫氏印章，而无任何题跋考释）、《唐瘿陶令李怀仁德政碑跋》、《吴天发神谶碑钩本》、《吴国山碑字钩本》《汉樊敏碑钩本题识》等5种；贵州省博物馆藏《梁始兴忠武王萧憺碑跋》、《宗湘文所藏北齐兰陵王肃长恭碑跋》《隋大业塔盘识语》、《汉竟宁雁足镫》等4种；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藏《皕禊室观钩刻听松石床题字跋记》；浙江省图书馆藏莫友芝《红崖古刻释文》，均为首次点校或影印，可填补莫友芝金石学研究之空白。
4）《求阙斋经史百家杂钞目录》手稿
台北“国家图书馆”藏，共27页。此稿对了解莫氏在曾氏编纂《经史百家杂钞》一书时所起作用很有帮助，也可推知莫友芝不仅为曾国藩访书，也参与了曾氏某些书稿的编纂工作。
5）《莫友芝先生杂钞手迹》手稿
贵州省图书馆藏，共54页。虽皆零碎散乱，不成系统，但保存了不见于他处的莫氏访书目、杂记以及部分交往人士名录等，可资研究者参考。
6）《郘亭散见著述汇编》
收集莫友芝集外散见逸诗132首，集外散见逸词18首。其中《元日闻官军收镇江瓜州》《赠渔邨先生》《游冷泉归曹葛民明经示石屋著书图漫题二绝句》《江南独酌》《无题二首（“皇极行天第一春”、“弱龄御宇如颛顼”）》等近20首诗，《采桑子三首（“个人尚说今朝早”“出门步步春光软”“朝朝结伴城南陌”）》 《沁园春（同岁有留京忘归者）》等词，均为首次发现。出自民国十四年《都匀县志稿》的《蜀汉庲降都督列传》、《晋宁州刺史列传》两篇万字人物传记，上海图书馆藏《评曾国藩残文》，国家图书馆藏《华阳国志题记》等散见文稿，也是首次整理。
7）莫友芝信札
增补二十通。如近万字讨论易学的《致徐元禧论易广传书》（道光二十三年秋）、《致魏承柷书》（道光二十七年秋，魏氏代曾国藩传书传诗给莫氏）、《答郑珍商补中庸集解刻板书》（道光二十七年冬，莫氏回复郑珍关于辑佚校刊《中庸集解》意见的信）、《答郑珍论东考西妣简》（咸丰元年秋）、《致李文森恕皆书》（同治四年秋，李氏代马雨农向莫氏提亲家事），《与贾迪之刺史书》（咸丰五年九月）、《致尹耕云书》（咸丰十年初秋）等等，对研究莫氏人际交往、学术活动、家国情怀以及晚清一些社会时事颇有助益。
8）《唐写本说文木部残卷》真迹照片
《唐写本说文木部残卷》原件今藏日本大阪杏雨书屋。此次整理莫氏《唐写本说文解字木部笺异》，将该书刻本前仿唐写本木刻版以唐写本真迹照片替换，俾读者可亲睹《唐写本说文木部残卷》原貌，有助于深入研究《说文解字》。
（二）沪版《莫友芝全集》编排科学，特色鲜明。
莫友芝是晚清著名学者、国学通儒，他所著《莫友芝全集》几十种著作关涉多个学科，如何加以编排，请看《全集》总目录：
第一册 影山草堂学吟稿 郘亭外集 郘亭诗钞 郘亭遗诗 影山词
第二册 郘亭杂文燹馀录 郘亭遗文 郘亭日记
第三册 郘亭信札 增补古今集联
第四册 唐写本说文解字木部笺异 韵学源流 宋元旧本书经眼录（手稿本）
宋元旧本书经眼录（莫绳孙重编本）
第五册 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卷一至卷八）
第六册 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卷九至卷十六）
第七册 持静斋书目（卷一至卷四）
第八册 持静斋书目（卷五） 持静斋藏书记要 郘亭行箧书目 书画经眼录
第九册 黔诗纪略（卷一至卷十九）
第十册 黔诗纪略（卷二十至卷三十三） 樗茧谱注 郘亭散见著述汇编（卷一至卷四）
第十一册 郘亭散见著述汇编（卷五） 郘亭校碑记 金石影 红崖古刻释文 汉竟宁雁足镫 莫友芝先生杂钞手迹 求阙斋经史百家杂钞目录 郘亭印存 遵义府志（存目） 附录一中庸集解 附录二莫友芝传记文献选编 附录三莫友芝年谱简编
有关书目编排，《前言》说：“这次编排《莫友芝全集》，没有按照传统古籍经史子集四部分类法编排，而是融入了我们自己的思考。《莫友芝全集》正编内容有三部分：第一，为完好保存莫友芝原著原貌，我们将莫友芝生前身后公开刊刻出版的著作或编纂完整的钞本著作编排为第一部分。第二，将我们近几年从山南海北收集到的郘亭散见著述（内分若干小类）编排为第二部分。考虑到莫氏研究的特殊性，部分著述还采取影印的形式呈现。如《郘亭校碑记》、《汉竟宁雁足镫》、《莫友芝先生杂钞手迹》等，是为第三部分。莫氏部分学术成果体现在编校上，显然不能径直列入正编，我们以附录的形式予以保存。”这些编排介绍，蕴含了整理者几十年来研究莫友芝所独有的思考。笔者对于编目作以下三点特别述评：
（一）《影山草堂学吟稿》三卷、《郘亭外集》二卷、《郘亭诗钞》六卷、《影山词》三卷、《郘亭杂文燹馀录》三卷，是莫友芝生前自编而未刊刻面世的诗文集，嘱咐其“子弟辈录为此册”，“命门人辈搜家箧，尚有别稿者，录为此册”。诗词部分，其子莫绳孙钞本在后世流传中分散为两个部分，其《影山草堂学吟稿》三卷稿本今藏于上海图书馆，《郘亭外集》、《影山词》稿本今藏于台湾“国家图书馆”；散文部分，其《郘亭杂文燹馀录》稿本今藏于台湾“国家图书馆”。整理者尊重各书原貌，不作重编处理。
（二）《宋元旧本书经眼录》是莫友芝目录版本学代表作之一。编者在《点校说明》中指出：“清末至今流通的《宋元旧本书经眼录》实为其子莫绳孫重编本，与其父莫友芝手稿本差异很大，仅钞录其父手稿本百分之十左右的内容，而有百分之九十左右的书稿内容则钞自其父其他遗稿，实际可视作两本书，两者都有不可替代的价值。”故而将国家图书馆所藏莫友芝《宋元旧本书经眼录》手稿本和其子莫绳孙重编本一并点校，纳入《全集》，以还莫氏著述本来面目，体现了编者治学的严谨态度。
（三）附录编排很有特色，很能体现整理者的严谨学风。如莫友芝辑佚校刊宋人石墪《中庸集解》非莫氏本人著作，原作者是宋人石墪，莫友芝之功在于辑佚校刊，撰写校刊序跋，使石氏《中庸集解》得以刊刻传世，故予以附录。这种编排既尊重原作者石墪的著作权，又不抹杀莫友芝辑佚校刊作序跋、再现中华优秀经学古籍的功劳，同时也符合古今著作权的原则。
附录二是“莫友芝传记文献选编”，附录三是“莫友芝年谱简编”；俾读者可以全面了解莫氏的生平事迹、治学经历、学术成就等相关内容。
总之，沪版《莫友芝全集》令人耳目一新的是，除了收入莫氏21种生前身后公开刊刻出版的著作或编撰完整的稿本、抄本外，还将一批新发现的莫氏珍贵文献点校或影印，并将零散的作品辑为《郘亭散见著述汇编》，达到了后出转全的目的，填补了不少空白，书目编排科学而有特色，校勘认真，有利于读者全面掌握晚清著名学者莫友芝生平撰述的全貌，相信会对莫友芝研究起到推动作用。
（作者：刘金芝 黔南民族幼儿师范专科学校讲师、硕士；吴英文 黔南民族师范学院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