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世界里的慈悲和柔软

小Y头喂养了几条蚕,眼看着桑叶快吃完了,她那个急啊,每天催我好几遍,让我出门给她的蚕宝宝找吃的。我从没见她对学习如此上过心,如此反差对比,导致我对她的催促懒于回应。

这天她又在记日记,我看到她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我的蚕开始无精打采,因为它的食物马上就快吃完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肯求妈妈出门采桑叶,这会儿还没见她行动。唉!真是急死人了。看完日记,我好像有点于心不忍,一是因她那一颗柔软的心,二是我也不想做侩子手,毕竟是几条生命。于是寻思着得出去给她找桑叶,必须尽快找到,否则蚕真要饿死了。

这几只蚕是科学老师为她布置的作业,不知道别的小朋友有没有落实,反正这次她有理由了,非缠着她爸在淘宝上下单买蚕。老师的话不听那就是大人的不是了,她爸只能照买。卖家发货速度很快,隔两天蚕就到了,这下可把她高兴坏了,从拿到手的那一刻就没见她离开过那个小盒子,我瞧一眼,觉得这东西像米虫,像蛆呢,轻轻蠕动的样子,让人觉得皮肤隐隐作痒,好恶心啊。可人家不怕,一只只把它们摆在桑叶上,对着小虫喃喃自语,直到感觉它们都安全了才停止拨弄。那专注力若放到学习上,准是学霸。

这孩子估计生性会伺候人,3年前她买的小乌龟已被她照顾得成功地活到现在,从当初指甲盖般大小到如今的火柴盒般大,其中耐心恒心以及抗压能力,估计只有她自己清楚经历了什么,因为在她不认真学习的时候,我还时不时的要挟恐吓她,非弄死那只小乌龟不可。

记得小时候我常常问她,宝宝你长大后的理想是什么啊!每次她都会脆生生地回答:我长大后要做个幼儿园的阿姨,把每个宝宝都照顾得美美的,我就喜欢宝宝粉嫩粉嫩的样子。我心想:这照顾人叫啥理想嘛。于是跟她说了许多美好的未来,天花乱坠地描述了许多高大上的职业,期待能给她带去一点启发。

不知道是年纪小理解不了,还是人家真的不敢兴趣。越往后发现她连对照顾宝宝的兴趣都日渐变小(从家里玩具娃娃看出),转而对各种小昆虫和小动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比如拿面包屑喂蚂蚁,回老家抱着小狗睡觉,放学后逗流浪猫,真有点朽木不可雕的味道。

当我再次问起她的理想时,这次人家不想当阿姨了,她非常肯定地说她长大了要做个宠物店老板,这样她就会天天和动物们待在一起了。我心里那个难过呀无法言说,遂告诉了她爸,想听听他的想法,谁知她爸比我还急,这孩子理想不见长,怎么还日渐萎缩了,本来想当个保育员好歹也是个正经事,这过着过着又要当宠物店老板了,还有最反感她喜欢搞怪,像个丑角。真是搞不清,这孩子怎么就被我们养成了这样,我们到底哪块基因出了问题,谁也说不清。

此后,我有意无意就跟她讲伟人的故事,讲周总理12岁就知道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爸爸呢!也就是个普通人,但22岁已能够下到部队当排长了。我们每个人从小都要有伟大的理想,然后为实现它而奋发图强,将来才能成长为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我常常说的慷慨激昂,她却听的索然无味,冷不丁还会甩下一句:我对你说的那些没兴趣。她爸顿悟,天啦!我的女儿是佛系。

我劝他爸也别急,人在混沌未开时傻傻地快乐也是赚到了,一旦成熟懂事起来,人生真是寡淡无味。她爸说我尽找理由,怎么就不说玩物丧志。唉!面对世俗意义上的体面和个人感知上的幸福,我不知该如何和孩子解释清楚,因为我自己都犯了选择困难症。

教育任重道远,不是三两句能说得清,且教且摸索吧!我还是要给她摘桑叶的。人家的日记都记着:今天蚕又长大了一点,身体已变白了,据说还得蜕四次皮后不久就会吐丝,我满心期待中。也是不容易啊!十几条蚕在她精心照顾下,已长势大好,后续工作我若跟不上,让这一切前功尽弃,好像是妈妈的失职,有点说不过去啊。

因我平时喜欢看风景,对小城哪里种什么树栽什么花大致都在心里记着,只要大脑稍微梳理一下,也就知道大概能在哪里采到桑叶了。爬上二十路公交车,在第四中学站下来,记忆中北京路菜市场后面有棵桑树,不过是在人家民房院子里,不知给不给摘。还有阿奎利亚小区里面也有棵桑树,我不知道从哪里进去,但可以在墙外摘,前提得爬到外围护栏上才能够得着树。想想还是去阿奎利亚吧!果然如我所料,这棵桑树离墙外的地面太高,非得攀在墙外护栏上才能够得上。这于从小练就一身功夫的人不是问题,我飞快地蹿上墙,一把就拽到了树枝,那刚刚冒出头的桑叶就到了我手中。

街上人来人往,有人问我是不是摘桑叶回去炒菜吃,还有人好心提醒我别掉下来,下雨天墙面滑。我还真是不敢多说话,怕一恍惚跌下来,没人能负责后果。摘一小袋后感觉够了,下次若有需要再来采也不迟,也算满载而归了。

当我兴冲冲地回家把一袋桑叶交给小丫头时,她高兴坏了,问我在哪找的,妈妈简直太厉害了。看她焦虑的小脸涨开了笑容,我的一颗心也舒展下来。想到平时她貌似在玩,其实不也在玩中学嘛!她都知道蚕要蜕皮四次后才会吐丝,而我就不知道。从米粒般大小养成了蚕的样子,得花多少心思,由此可见,她是个爱心耐心兼具的人,这点也比我强多了,我就不擅长干这些活,家里的花全被我养死了,没死的也只剩半死不活了。唯一有点生机的,是她养的几只活物。

也许每个人的生命都自带她与生俱来的密码吧,只有朝着她想去的方向,才能长成她想成为的样子。为人父母,又何必横加干涉呢!除了站她旁边适当提提醒牵牵袖子,但完全来干预她的生命成长,我觉得不可取。毕竟读书是学习,阅读自然,了解社会是更重要的学习。

晚上,见她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我的蚕有新桑叶吃了,一个个又开始变得精神起来,看它们那贪吃的样子,我好开心。跟着孩子的节奏,走进孩子的世界,触碰她心底的柔软,我仿佛不忍苛责她太多了。让我们学会戴着放大镜找孩子的优点吧!想必亲子关系会融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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