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下旬，一个名为“拯救者电竞手机”的微博账号突然开始受到网友关注。随后经由相关人士证实，此账号的确属于联想手机尚未发布的全新产品线所有。紧接着数天之后，2019年12月31日，在联想供职19年，曾经一手打造出多个爆款产品的“掌柜”常程宣布离职，在业内也引发了一阵错愕。俗话说得好，“新年新气象”，对于发展日新月异的手机行业来说，推出新产品序列和更换新的负责人，原本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但是对于联想来说，事情却远没有这么简单。原因无它，因为联想手机的“新气象”在过去实在是太过于频繁，而事实上，这已经是联想手机在过去十年里第八次推出新的产品序列了。
在整个手机行业中，联想其实是一个远比很多人想象中都更早入行的“老兵”。举例而言，早在2005年其就曾经推出了全球首款支持手写输入的塞班系统产品P930。而在2008年，包括自带游戏手柄和游戏机模拟器功能的联想i60，以及基于WM系统的联想ET880“电脑手机”也一度成为当时的市场爆款，甚至在那个诺基亚一家独大的年代里被堪称是“国货之光”。然而也正是在2008年，联想集团不知为何突然作出决定，以1亿美元将手机业务卖了出去，并发布公告称，“五年内不直接或间接涉足手机业”。虽然他们很快就反悔，在2010年以两倍的价格（2亿美元）重新买回了这一业务，但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联想手机的频繁“改名”大戏就此上演。2010年初，面对iPhone在全球的火热状况，联想发布了全新设计的智能手机产品“乐phone”。这一产品不仅支持当时最新的3G网络和安卓系统，在配置、产品设计，以及生态理念上也是可圈可点。但是仅仅两年之后，伴随着全球首发基于Intel Atom CPU的K800上市，“乐phone”作为旗舰机的地位突然消失，沦落为联想中低端产品也能使用的系列名号。而又过了一年，也就是2013年联想就彻底抛弃了乐phone品牌，改为力推主打拍照与多媒体性能的VIBE系列，并将之前取代乐phone的新旗舰K系列划归VIBE名下，定位为“VIBE Z”家族。于是这样一来，联想手机史上产品名最长、逻辑最混乱的VIBE Z K系列就此诞生，然后只发展了两代，又没有了下文……是的，话说到这里，可能已经有些朋友会感到晕菜了。没关系，因为2015年联想总算还是打出了两手好牌，先是推出了质优价低、主打年轻消费者的乐檬系列，此后又由当时已经“独立”的常程在联想体系外单枪匹马拼出了一个ZUK，一时间风头无两，甚至大有盖过联想品牌手机的势头。当然，ZUK的结局是什么，相信如今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但在常程这次离职之前，被联想先独立扶持后直接收回的ZUK，好歹还是给联想手机做出了三大贡献，一是为联想收购的MOTO手机以及之后的联想手机，提供了成熟的本地化系统ZUI；二是借助这套系统的社区化运营，收获了一批难得的手机产品粉丝；三就是充实了联想手机的研发队伍，给后续的“联想手机”归来创造了条件。于是从2018下半年到整个2019年，我们便见证了回归联想的常程，在微博上一次次的“碰瓷式营销”，也看到联想手机推出了一系列名称疑似带有致敬意味的Z系列（VIBE Z、ZUK）、S系列（乐phone S）、K系列（联想K系列）新机，的的确确在一定程度上重新打开了市场。但是随着常程离职和“拯救者”上位，联想手机也终于宣告了自己十年之内的第八次产品序列更改。这不仅在整个行业是个史无前例的记录，更暗示着联想手机在这整整十年间，必然存在着一些始终困扰他们的问题。
十年的时间对于苹果而言，意味着将iPhone从默默无闻的业界笑话，做成了风靡全球的智能标杆；对于三星而言，意味着从Android阵营的跟班小弟，成长为了全球智能手机的第一大厂。但对于联想手机来说，却意味着不断的改名、换设计、换品牌、换产品序列。为什么会这样？普通消费者想到的第一个原因，可能会是“联想手机之前的产品不行”，或者“联想手机之前的系列卖得不好”。但实际上，联想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特别，因为如果大家亲身经历过联想手机这过往的十年，有实际购买过曾经的联想手机，就会明白他们不仅从来不缺技术，在产品规划和产品设计上其实也一直非常努力，甚至往往还是相当有前瞻性的。比如说早在十年前的乐phone上，联想就设计出了基于滑动手势的系统操控逻辑，还早早就实现了模块化的外接扩展模块，甚至比后来的摩托罗拉和谷歌都要早了好几年。比如大家现在提到手机拍照，可能都会先想到三星、苹果、华为，但实际上最早把相机上的握持方式、造型设计、操作理念引入智能手机产品的，其实是联想曾经的爆款中端机VIBE Shot。又比如说在2014年，联想推出了定位旗舰的VIBE Z2 Pro K920（这名字真够长的，以下简称K920）。在那个全面屏还需要再过两年才能出现的时候，这款机型就已经具备了超窄边框和超大屏占比的6英寸2K屏；在那个HDR在手机上根本就还不存在、无人机也还没有蔚然成风的年代，K920就已经在硬件上采用了超高亮度的设计，足以满足强光下户外使用的需求。同样是在那个智能手机的“专业摄影”还没有被大众所接受的年代，K920不仅配备了功能专业的“超级相机”软件，还首次（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在手机上实现了前后摄同时测光，这种现在看起来都不可思议的功能设计。除此之外在我们前面说到的，主打年轻消费者的乐檬系列产品里，联想不只是把性价比做到了对标同期的红米，还额外针对年轻消费者的喜好，在手机的外放设计和音效功能上下了不少功夫。而如果大家还记得我们三易生活今年初对MWC的现场报道，或许还应该记得“5G手机的首个爆款功能是摄像”这个概念，事实上就是常程最早提出，也是联想在Z6 Pro和Z6 Pro 5G上最早实践的。而如今“5G视频手机”已经成为了业界共识，大家却可能并不记得这其实就是联想的先见之明了。
是的，我们必须要为联想手机正名，其从很早很早的功能机时代开始就一直很在意独创性的设计，一直不缺乏先进的功能，甚至还时常有对整个行业未来趋势的准确判断。武断地认为联想手机是因为“卖不好”、“发展不下去”而被迫频繁更改产品序列和新品企划，其实是不正确的。但是这是否意味着联想就是产品出色、销量喜人，然后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要“腰斩”，就要“为改而改”呢？我们相信联想手机的产品经理谁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当然这也意味着，联想手机的确是出了一些问题的。什么问题呢？首先是品控问题。2012年2月5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下辖的中国质量新闻网刊发报道，直指联想乐phone手机疑似存在多处质量缺陷，包括屏幕易碎裂、赠送的皮套固定不严、扬声器和听筒常常无声等。2012年10月21日，音乐数码网站数码多在一篇题为《探寻联想K860声音严重失真的原因》的文章中，通过简单的技术分析和仪器测定，发现联想K860疑似存在研发工程师对所使用的雅马哈音频芯片缺乏理解，胡乱设置参数导致严重音质劣化的问题。文章发出后引发轩然大波，也直接导致联想与数码多相互“断交”了一段时间。而到了2018年底，联想成功的以Z5 Pro GT首发骁龙855主控，在当时的确引发了一阵强烈关注，甚至是友商的口水战。但是当2019年大部分厂商的骁龙855和骁龙855+机型先后登场之后，Z5 Pro GT的用户却发现他们的手机在发热这件事情上的表现实在有点难以让人满意了。且不说联想官方论坛里抱怨该款产品“机身热”的帖子大把，光是微博上@小白测评 所发布的游戏机身温度记录，Z5Pro GT垫底的表现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当然我们并不是说，其他品牌的手机就没有大规模爆发质量问题的。但是对于联想手机而言，他们所面临的困难似乎还不只是品控偶有暴走这么简单。因为种种证据表明，联想手机的供应链把控能力也相对堪忧。最早体现出这个问题的，是联想曾经非常成功的一款中端机VIBE Shot。据我们从内部相关人士处得知，联想最初对这款手机的预期销量并不高，但没有想到VIBE Shot的实际销售情况极为出色，完全超出了当初的预计，因此当供应链无法完成大量追加下单的情况下，最终不得不直接“腰斩”这部手机的生产，令其售完自然退市。而就在最近，联想手机的这种供应链不稳问题更是再度出现。比如说2019年的联想在发布Z6 Pro时，经常会提到的一个观点是“联想是第一家发布第二款骁龙855手机的厂商”。这样的说法似乎在暗示联想优化骁龙855的经验更加丰富、也似乎在表达他们和高通之间的合作比其他家更为紧密。可问题是当其他品牌先后发布基于骁龙855+的下半年新机时，联想却意外地掉了链子。除此之外，关注过Z6 Pro这部手机的朋友们可能都注意到，作为一款拍照旗舰，它并没有使用当时公认效果更好的索尼传感器，而是配备了一颗千元机上常见的三星GM1 48MP主摄。更不用说后来当6400万的三星GW1、索尼IMX686，一亿像素的三星HMX、HM1出现时，联想手机更是始终保持沉默，甚至就连“我们会用”这样的话都没有说过。
作为一位长期关注联想手机，也曾接触过联想从非智能到智能长达十几年产品的老用户，我们三易生活对于联想手机还是有些感情的。但也正因为这样，当联想一次次在产品品质上掉链子，一次次浪费绝佳的设计理念和功能规划时，才会格外令人痛心。而也正因为如此，当联想需要通过变更手机系列、主推新的品牌来重启消费者信心时，你才能确实感受到他们那渴望努力而又力不从心的无奈。毕竟动荡的产品规划、朝令夕改的产品线本身，就会破坏供应链关系，而缺乏强大的“盟友”支撑，自然更难保证手机的可靠质量与技术先进性。于是这就如同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一般，令联想手机在改变战略——产品不出色——优秀的企划被浪费——只能再次“改名”之间，陷入仿徨。更为糟糕的是，对于当今的智能手机市场而言，由少数强力厂商把持的核心技术、优先零部件供应关系，以及牢固的消费者“信仰”，已经客观上在一线和二线厂商之间筑起了名为成本和技术的两道高墙。尽管我们能看出来，联想在2019年底宣布即将推出游戏手机，是想要借助自家“拯救者”品牌PC还算不错的口碑，来助推一波新机的关注度。但是再一次改弦更张、再一次背叛此前用户群体期待的联想手机，真的就能再靠一波新面孔的“冲击”赢得市场地位吗？虽然这个如何我们无从得知，但想必联想应该自己已经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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