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东晋北上遇阻姚襄归降，慕容恪大战冉闵狂人谢幕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38篇

桓温虽退，对建康造成的震动却是巨大的，尚书左丞孔严向殷浩进言道：“近来人心失望，不知您将如何安抚？我认为应该明确官吏的职责，就像汉朝初年那样，韩信彭越专事征伐，萧何曹参留守理财；还应该深思廉颇蔺相如为国家利益而捐弃前嫌的道理，陈平周勃为制止吕氏专权而结为至交的谋略，然后才可以保有天下，成就功业。”

孔严的意思是让殷浩和桓温主动和好，殷浩自恃身份，不肯低头。

永和八年（公元352年）二月，殷浩上疏请求北上许昌和洛阳安抚张遇等降将，司马聃下诏同意，以安西将军谢尚、北中郎将荀羡为督统，进军驻扎于寿春。

然而，张遇不服谢尚，两人龃龉不断。张遇一怒之下占据许昌反叛，并派部将上官恩占据洛阳，乐弘在仓垣攻打督护戴施，东晋北上企图就此破灭。

三月，东晋朝廷命令荀羡镇守淮阴，不久加任监青州诸军事，又兼任兖州刺史，镇守下邳。

同月，姚弋仲病逝。临终前，他对四十二个儿子道：“石氏待我优厚，我本想为他们尽力。如今石氏已被消灭，中原混战无主，我死以后，你们赶快归附晋朝，应当固守臣下的气节，不要干不义之事！”

姚弋仲死后，姚襄秘不发丧，率领六万家兵众南进，攻打阳平、元城、发干，全部攻克，驻扎于碻磝津，以王亮为长史，尹赤为司马，薛瓒、权翼为参军。

苻健再度出兵攻打姚襄，姚襄大败，死亡、溃散三万多家。抵达荥阳时，姚襄公开父亲死亡的消息，又与前秦将领高昌、李历在麻田交战，再次大败，他的战马还因中流箭而死。

危急时刻，弟弟姚苌将自己的马给了他，姚襄道：“你自己如何脱身呢？”姚苌笑道：“只要哥哥平安，那帮小子就不敢伤害我！”

恰好这时援兵到达，他们全都幸免于难。尹赤投奔前秦，被前秦任命为并州刺史，镇守蒲阪。

天下之大，该往何处去？举目四顾，冉闵和苻健都是敌人，姚襄只能归附东晋，并把五个弟弟送去作为人质，东晋朝廷诏令姚襄屯戍谯城。

姚襄单人匹马渡过淮河，在寿春面见谢尚。谢尚久闻其名，撤掉仪仗侍卫，摘掉帽子，只以绢丝束发，热情地招待，就像见到故友一样。

姚襄博学善谈，谢尚和他一见如故，江东人士也很推重他，彼此相处得其乐融融，姚襄也算是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处。

冉闵虽攻克襄国，却陷入了缺粮的窘境，在常山、中山一带游食，犹如土匪一般。与此同时，后赵立义将军段勤聚集胡族、羯族一万多人保据绎幕，自称为赵帝。

四月初五，慕容俊派慕容恪等人攻打冉闵，慕容霸等人攻打段勤。

冉闵准备迎战，大将军董闰、车骑将军张温劝说道：“鲜卑人乘胜利之势，锋芒锐利，而且敌众我寡，应该暂且躲避。等他们骄傲懈怠以后，再增加兵力出击。”

天不怕地不怕的冉闵怒道：“我正想用这些兵平定幽州，斩杀慕容俊。如今遇上了慕容恪，却躲避他，以后还怎么做人？”执意出战。

冉闵驻军于安喜，慕容恪率兵跟随。冉闵向常山开进，慕容恪紧追不舍，一直追到魏昌县的廉台。

冉闵愤而回身交战，以少击多，连战十次，前燕兵都没有讨到便宜，杀得前燕兵心胆俱裂。

关键时刻，慕容恪亲自巡视兵阵，对将士们道：“冉闵有勇无谋，匹夫而已！他的士兵饥饿疲惫，武器装备虽然精良，但难以持久作战，不难打败他们！”在他的激励下，前燕终于稳定了军心。

冉闵认为自己所统领的多是步兵，而前燕全是骑兵，要想发挥步兵的优势，必须在丛林开战。于是，他有意将部下带到丛林之中。

同样的道理，前燕也心知肚明，慕容恪的参军高开道：“我们的骑兵在平地作战有利，如果让冉闵进入丛林，就无法控制他了。应该火速派轻骑去拦截他，等到交战以后再假装逃跑，诱使他来到平地交战，然后就可以战胜他了。”慕容恪深以为然，派出轻骑追击。

果然，冉闵经不住诱惑，回师追到平地。战机已现，慕容恪将军队分为三个部分，对将领们道：“冉闵生性轻敌，锐气十足，又自认为兵众较少，一定会拼死与我们作战。我要在中军阵地集中优势兵力等着他，等他士气受挫时，你们从两翼发起攻击，攻无不克。”

于是，慕容恪选择五千名善于射箭的鲜卑人，用铁链把他们的马匹联结起来，形成方阵，布置在中军。

冉闵所骑的骏马名叫朱龙，日行千里。只见他呼啸而来，左手持两刃矛，右手拿着钩戟，在前燕阵中所向披靡，一人杀掉三百多人。

当望见宽大的仪仗旗帜后，冉闵知道这便是中军，径直发起冲击。不料，慕容恪的中军阵型固若金汤，冉闵始终无法攻克。

就在这时，前燕军的其他两部分从两翼夹击，将冉闵团团围住，冉闵突破重围向东逃窜二十多里。

连续作战，长途奔袭，冉闵骁勇依旧，坐骑朱龙却扛不住了，突然暴毙，冉闵终于被前燕兵俘获。一代狂人以这种方式败于名将慕容恪之手，不冤也不亏。

冉闵既擒，麾下将士兵败如山倒，儿子冉操逃到鲁口，刘群被杀，其他人则和冉闵一起送往蓟城。

慕容恪虽然获胜，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高开负伤而死。

另一路，慕容霸的军队抵达绎幕后，段勤和弟弟段思聪乖乖的举城投降。

四月二十，冉闵被送到蓟城，慕容俊以胜利者的姿态斥责道：“你不过是才能低下的奴仆，有何资格妄自称帝？”

冉闵昂然道：“天下大乱，你们夷狄禽兽之类尚可称帝，我乃中土英雄，为何不能称帝？”慕容俊大怒，打了他三百鞭，然后送到龙城。

四月二十五，慕容俊派慕容评及中尉侯龛率领精骑一万进攻邺城。蒋干及太子冉智紧闭城门固守，城外的兵众却全都投降了前燕，刘宁和弟弟刘崇率领三千胡骑逃奔晋阳。

长期战乱，再加上大军围困，邺城发生严重饥荒，人们互相残食，过去后赵的宫人被残食殆尽。无奈之下，蒋干派侍中缪嵩、詹事刘猗向东晋进奉降表，请求投降，并向谢尚求救。

五月初二，慕容俊派广威将军慕容军、殿中将军慕舆根、右司马皇甫真等人率步骑二万协助慕容评攻打邺城。

五月初三，冉闵在龙城被杀。冉闵死后，前燕忽然发生了严重的旱灾和蝗灾，慕容俊认为是冉闵作祟，派使臣前往祭祀，并追谥为悼武天王。

冉闵在南北朝灿若星辰的枭雄之中，功业并不算特别突出，但他好像是专为灭亡石氏而来的，冥冥之中是石氏的煞星。使命完成了，他也就退出了历史舞台，犹如一颗璀璨的流星，不过刹那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