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八十七神仙卷》冠服、法器、仪杖考辨
《八十七神仙卷》冠服、法器、仪杖考辨
历代美术界都认为《八十七神仙卷》画中所绘是道教诸仙去朝拜元始天尊。可惜的是苦无证据,绘画本身也不支持这个观点。画中87位神仙中,无一人着标准唐、宋朝道教冠服,无论主神,还是普通仙众,无一例外。所以《八十七神仙卷》到底是否是道教神仙朝拜祖师太上老君还是元始天尊,还值得进一步商榷。笔者已连篇累牍撰文举例证明《八十七神仙卷》不是唐吴道子所绘道教神仙画,而是契丹人所绘“明教”宗教画。近日,笔者特将阅读《八十七神仙卷》有关冠服、法器、仪杖的思考整理成文公之如次,拟为讨论再添一些实证,以供读者辩析是非。
一、《八十七神仙卷》中人物冠服,似乎与唐宋道教无甚关系。虽然画中人物均着唐五代汉服,但骨子里的异域风情却是不掩自出。道教冠服,是道士平时穿戴的冠裳和免簪帔以及在斋醮仪式中穿着衣帔的总称。早期道教对于冠服之规定甚为简单,与庶人无异。从南朝刘宋陆修静起,道士的冠服制度趋向严格,冠服区别愈加明显。据南北朝《洞玄灵宝三洞奉道科戒营私》卷五,对各类道士的冠服作了明确规定。书称:“服以象德仪形,道士女冠,威仪之先参佩经法,各须具备如本法,不得叨谬。违夺算三千六百。”
显然,《八十七神仙卷》中人物冠服,违背了这些规定。如作为主神的“女男二圣”按唐代道教要求,必戴“冕旒”,而画中二人仅戴束发金冠。纯粹唐末五代中亚某国国王之像(见图1、冠服、)。至于袍服,二人穿得既不是道家斋醮仪式中的“法衣”也不是是道士在拜忏时应穿的“经衣”。画中“女男二圣”穿得竟是契丹皇帝皇后“大祀”时的“祭服”:“金文金冠,白绫袍”。画中“少圣”竟头戴毡制“远游冠”着绛纱单衣,白裙襦。。俨然契丹皇太子装束,和道教冠服没有丝毫关联。
画中其它道众:八名武将披甲执剑,威风凛凛;十名男仙穿着五花八门,古怪神奇,仅有几位男仙穿类似道教冠服(见图1、冠服、)。67位女仙(女道士)更是花枝招展,婀娜多姿,金童玉女,不分男女,一概裙装。仿佛皇帝一家带领三宫乐坊去拜谒某位亲戚。不知这是哪家的道教队伍,在肆无忌惮地刺激俗人的眼目?《要修科仪戒律钞》对道教冠服做过严格规定:“忌形仪慢黩;忌衣服杂色;忌衣饰华美、与俗无别’; “勿贪细滑、华绮、珍奇、宝冠缨络。当服法服,粗涩而已。’ 《八十七神仙卷》这样公开藐视教规,岂不是大逆不道?!
二、《八十七神仙卷》中人物的发型,与道教教众的发型相距过远,与唐宋人发型也是迥然有别。画中人物发型虽然是“神仙”夸张发型,可与道家男女道众发型“穿越”得过于悬殊。10名男仙中8名戴冠,1人梳寸头背发烟火纹(明教标示)(见图2、发型)。);少圣右前方身着鹤敞、手举珊瑚1仙,束起头发向后上方冲起(见图2、发型)。67位女仙发型争奇斗艳,让人目不服接。唐辽五代宋所有美人发型加起来,也赶不上神仙卷中女仙的发型。什么贴金、嵌银、什么镂雕、漆翠;什么綵饰、缨络;珠光宝气,烂漫耀眼。
什么云髻、丫髻、螺髻、双垂髻、乌蛮髻、三角髻、峨髻;什么 半翻髻、反绾乐游髻、双环望仙髻、愁来髻、归顺髻、闹扫妆髻。半翻髻,又梳反绾髻、乐游髻、梳双鬟、望仙髻及回鹘髻、愁来髻。梳归顺髻,帖五色花子,闹扫妆髻……等等,67位女仙竟有67种发型(见图2、发型)。),好象这道家在进行女子发型巡回展。把一贯标榜戒色的道教的脸丢掉到了爪哇国。《洞玄灵宝三洞奉道科戒营私》称:”簪用牙角、竹玉,任依时制,皆不得雕镂为异形象。”道士女冠的鞋,“或用草,或以木,或纯漆、布帛、絁绢,漫饰衣帔,皆二仪或山像内外,朴素不得綵饰、华绮”。《八十七神仙卷》众仙显然不是道家子弟,否则,怎会以下犯上侮法乱规?
三、既然是祭拜道教祖师,队伍理应携带祭祀法器和献给祖师的供品。可在《八十七神仙卷》中只见男圣怀中和数位仙人手中的凡件牙笏与拂尘。武将的鐧叉、宝剑。其它法器,如法杖、如意、令牌、法印、法镜、引磬、法尺、令牌、三清铃、拷鬼棒、甘露碗等等,不见踪影,却多了许多佛教法器和舍利塔、玉斗、等等(见图3、法器与供品)。供品中除常见的道教“五供”:香、花、灯、水,果,竟多了珊瑚、龙、凤形瓷器(见图3、法器与供品),使道教祭拜队伍,怪异混杂。这个队伍与其说是道教队伍,说它是“明教朝元”队伍才更符合现实。因为“明教”(摩尼教)才是融佛教、道教、袄教、基督教、萨满教为一体的宗教。他们去朝拜自家的祖师,法器和供品,自然是汇佛教、道教、袄教、基督教、萨满教精华为一体,要啥有啥,应接不暇、
四、朝拜祖师是全教的喜事,一路上鼓乐齐鸣是必然的。《八十尤神仙卷》队伍中就有这样一个乐班。可让人不解的是这个乐班不是道教乐班,而是一个西域异教乐班。九个仙女每人一件龟兹乐器,弓形箜篌、直柄琵琶、曲柄琵琶、横吹、簘、笙、鸡篓鼓、觱篥、拍板等(见图4、龟兹乐队)。边走边奏,婉转优扬。它不象唐道教音乐只有打击乐,钟、磬、云锣、鼓等的单调,增添了空灵邃远的氛围。大家都夸龟兹乐好。然而,人们忘了此时(唐朝)的“龟兹乐”已全部演化为“佛曲”。根本不应该在道教朝元的队伍中出现。
五、道教“朝元”队伍声势浩大,仪杖遮天蔽日。特别在皇帝李家攀上道教鼻祖老子李耳一脉。道家成了皇亲国戚,道熬成了李家家教,地位直冲斗牛,道家仪杖已不可同日而语,“朝元”使用皇家仪杖理所应当。可《八十尤神仙卷》的仪杖,却不是皇家仪杖,而是一队道不道,佛不佛,仙不仙,诸教混杂的仪杖(见图5、不伦不类的仪杖),让他们的老祖宗李耳,也不能不哭笑不得。传统的道教仪杖:旗、华盖、经幢虽在,但混在象征佛祖圣洁的白莲花与象征君子高雅的梅三竹菊的仪杖丛中,让人总觉得距道教仪杖相品过远,有些不伦不类。
综合以上对《八十尤神仙卷》人物冠服、发型,法器、供品,乐器、仪杖的外部特征及内在象征的分析,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八十尤神仙卷》的“朝元”队伍,绝不是盛唐时标准的道教“朝元”队伍,盛唐画家也绝不会画出这样有悖时代环境的“杰作”。所以《八十尤神仙卷》的作者也绝不会是吴道子。尽管该画也强调宽衣广袖的拂动、风带的飘扬飞舞及冠戴佩饰的华丽繁琐。是较为标准的“吴家样”。但由于画中冠服、发型违背了当时道教教规。所以吴道子当时也不敢逆天而作此画。不信,看官可翻查唐代、特别历代鉴赏家共同认定的吴道子名画,可有一幅盛唐类似道教画作?
有人说了《八十尤神仙卷》是吴道子的“神仙画”,即“神话”画作。与人世现实是不同的。没错,《八十尤神仙卷》是“神仙画”、是“神话”画。但它的“神”,只能神在人的外表、神态、形体、动作上,而不能违背当时社会要普遍遵守法律法规。再神,也神不出国家法律,本门教规。《八十尤神仙卷》的冠服、发型,法器、供品,乐器、仪杖不符合道教料仪,可它符合契丹人“明教”的科议。讨论中用“明教”科议衡量,画中冠服、发型,法器、供品,乐器、仪杖一切与道教科仪相悖的疑窦都得到了合理解释。因为世界上只有“明教”(摩尼教)是融佛教、道教、袄教、苯教、萨满教、基督教诸种宗教为一身的世界性宗教。它的科仪也是色容升放的。所以,《八十尤神仙卷》里的冠服、发型,法器、供品,乐器、仪杖才这悍光怪陆离、各教科仪交错,五光十色,熠熠生辉。为便观者了解作者的苦心,他在画中都留下了解读该画的密码:“明教”(摩尼教)的标识“光明圣火”。《明王楼壁画《明教诸圣像图卷》》有;两幅嫡传“吴家样”画作也有(见图6、)事实证明,只有笃信“明教”(摩尼教的契丹人才能画出《八十尤神仙卷》这样绝世画作。
笔者在拙文《也谈契丹文书画鉴藏的“真”与“假”》说过这样一段话:“近现代画家不一定能鉴定契丹文书画的“真伪”。这不是看不起诸位画家,只是说实话而已。就以徐悲鸿藏《八十七神仙卷》为例,一百多年来,哪位画家准确说出了该画作者和创作时间?对契丹文题款《八十七圣仙像》,哪位画家能拿出证据下结论定其真伪?恐怕至今没人敢应承这个挑战!北大教授、社科院研究员、国博、故宫研究员也包括在内。笔者这不是狂妄,不尊重各位前贤时贤,而是实话实说。能接受上两个挑战,必须精通美术史,历代画家史,宗教史,服装服饰史,民俗史,音乐史等等。否则,就会驴唇不对马嘴遗笑万方。
《八十七圣仙像》是描绘辽天皇帝、地皇后、人皇王皇太子,带领“平定'诸弟之乱’功臣”祭拜日月神教(摩尼教、明教、明尊教、回鹘佛教)主圣摩尼光佛,祭祀路上的壮观景象。这是一个以现实为基础的虚拟图像。整个队伍无一人着道装;二圣头饰圣光环;仪仗中有帝后专用华盖、龟兹乐组。试问唐宋哪个道家有此排场?唐宋哪路仙圣敢头饰圣光环?唐宋哪个道家仙杖中有龟兹乐组?唐宋哪路仙圣敢头戴金文金冠?唐宋哪个道家仙杖中举有佛家祭祀器具、兵器?种种与唐宋道家相悖的仪轨,百多年未见一位画家质疑,实实怪哉!不了解绘画时代背景,“断代”如何准确?“真伪”如何判定?”鉴真伪断年代,岂只靠看线条,凭猜测?鉴真伪断年代的功夫在画外。否则害人害己害藏者。让我们共勉!
注释:
取自《辽史·仪卫志二国服汉服》。
辑自《道藏》洞玄部戒律类。《重刊道藏辑要》张集收录四卷。
辑自《道藏》太平部 营始卷之四。
出自《敦煌变文论文录》《論唐代佛曲》,向達 撰
出自新浪《泉痴山人的博客》20211年6月3日笔者博文
泉痴山人裴元博2021年7月11日于京东沉疴康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