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者说|孤独才是世上最不动声色的流行病
本文是孔较瘦发布的第134篇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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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忙于应付各种考试、直播，又疲于奔命的到各个城市讲课，所以很久没有更新公众号。这两天催更的声音越发洪亮，有些性子烈的网友干脆直接取关。为了照顾各位衣食父母的情绪，今天趁着高原反应，头晕头痛、手软脚耙，简单给大家汇报一下脑子里碎碎念。
01
我的外婆是一名资深的慢阻肺、肺心病患者，每年冬天都是用『熬』字来描绘的。一场上呼吸道感染就会病情加重，但每次都化险为夷，刚过去的这个冬天也不例外。当我们都以为春暖花开的季节，她能趋于平稳时，她却无声无响地撒手人寰。
医生当久了，离别这种事情就见的分外多。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的告别仪式挺多的，比如喝一场大酒，来一场旅行，吵一次不讲道理的架，或者情不自禁地在车站大哭一场。
后来才知道，人生中的大部分告别是悄无声息的，世上不乏油尽灯枯的告别，不乏缘分耗尽的告别。我们甚至要很多年后才会明白，原来那些稀松平常日子里、不动声色念白，竟是我们今生的最后一面。
02
昨天在门诊，我遇到一个二十多岁高血压的小伙子。他乐呵呵地说自己是抑郁症，但是很多人不相信。我问了他的职业，是一名航空公司的男空乘，每天都要在飞机上，端着标准笑容为大家服务。我告诉他，这是典型的『微笑抑郁症』。
他说自己每天的工作是『强制微笑』，生活中找不到一个真正理解他的人，每天回家后就想自己找个房间躲起来，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局外人。
我同情他工作的烦恼，因为我知道孤独才是世上最不动声色的流行病。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多数人一生的终极目标，就是能找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真的很难。毕竟你懂得越多，懂你的人便会越少；越是孤独无匹的上联，越难找到势均力敌的下联。
但我却不同意他生活的态度，任何人都不可避免地会把工作情绪带回家庭，但忽视与家人、爱人好好说话却触犯了大忌。
常有人说真正的爱人不需要特意去维护。错了，越好的爱人、亲人越要更用心去对待。相处久了，知道彼此每一个痛点、每一桩心事，更要注意绕开这些雷区。再坚强、达观的人，身上都有软肋，即便拿话里的针轻轻一挑，也会痛的跳起来。
有些玩笑不能开，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一定是不该说。越亲近的人造成的伤害往往越大，越不可逆。任何爱里面如果缺少一份谨小慎微，毁掉一份信任，都是无法继续下去的。
上帝都在交往的细节中，但细节都在交往的技巧中。
03
最近接诊了一个急性心肌梗死的病人，术前谈话时，她的女儿不停向我表达对我们医院的信任，并不经意地把另外一家著名医院给奚落了一番。
原来她的父亲当年因为脑梗死在那家医院就诊，用了阿替普酶溶栓，最后却死于出血并发症，所以她对那家医院极度不信任。
她可能没有搞清楚，我们所有人都是活在自己个人体验中的: 病人家属因为在某家医院没有得到满意的疗效，那便刻板地认为别人医疗技术甚至医德医风有问题。而医生也是人，一旦遇到一个胡搅蛮缠的病人，就会十年怕井绳。但凡看到对白大衣有抵触情绪的人，脑神经就会突然一紧，心里都会盘算着怎么才能不陷于纠纷。
所以，我会警惕这种人给的『信任』，因为这里面包含有刻板偏见的成分。
刚刚学医的时候，我曾经天真的以为，用真心对任何人，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友情、真正的爱情。后来，认识了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才知道这一切真的只是我以为。相遇总是猝不及防，而离别多是蓄谋已久，总有一些人会慢慢淡出我们的生活。
亲情和爱情都有可能破灭，我们与病人之间那点共同战斗的友情，变的不那么美好也是情有可原。人一旦长大，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再奋不顾身了。成人的世界会变得复杂，我们不会再轻易地许下承诺，不再轻易地奋不顾身，我们总会狡黠地给自己留点余地。
这是中国医生的现状，在委屈中求全，求自己心安。我们当不了『圣人』，但我们都是『好人』。如果要我给所有同行写一句话，那一定是罗曼罗兰的名言:『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但是，你又知道我们到底经历了多少委屈，才练就了这身好脾气么？
04
今天下午幼儿园大扫除，孩子们提前放学。我第一次去学校接孔抱朴先生。一起出现在幼儿园的还有另外一个小朋友的爷爷。电梯里面，那位小姑娘一言不发，别人逗她也不搭理。
回家的路上，老婆对我说，那个小姑娘的妈妈前几天得病去世了。我心里立即五味杂陈，久久忘不了那个小姑娘的茫然眼神。曾有人总结了人世间最悲痛的三件事情: 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然则，和失去父亲相比，失去母亲才是最最悲惨的事情。
当时，我真的想回头对老婆说，那个小姑娘她会好的。希望她好，希望经历悲痛的人最后都好。因为发生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但悲痛本身是有力量的。
在疗伤这件事上，我比任何人都懂相信家庭的力量。因为我上有老下有小，这是天下头等的幸福。
05
孔较瘦医疗小组的『大管家』是白老师，她在我带过的学生里面，最细致负责，是个标点符号都不疏忽大意的人。
教学医院的老师都有自己的烦恼，轮转的学生基础差、底子薄弱这些都不是问题。缺乏学习热情、没有主观能动性、不愿思考、马虎大意才是最令人头痛的。
作为一个老师，最舒心的事情莫过于你查房时说的一些话，有人认真的把它听了、记了，而且不声张、不动声色地做了。但这种愉快的体验，并不常有。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其实根本没必要等二三十年才能看出来，优秀与否都在工作学习的细微末节中。我很想跟自己的学生说，你们明明有能力可以变成更优秀的人，遇见更好的人，过更喜欢的生活，如果因为懒惰放弃了这种机会就太可惜了。
当然，我还是会重复在小组内聊天时发的那句牢骚: 世上很多问题啊，沉默就是答案，躲闪就是答案，矫情就是答案，应付就是答案，没有主动就是答案。学习如此，一切需要主动获取的幸福皆是如此。
而这些道理，以前我们一直没想明白。
06
我有一个粉丝群，其实是黑粉群。有一次我在群里提到了一把杭州的雨伞，便宜又好用。它让人动辄想起烟雨江南，和西湖边那些爱情故事。
然后同学们凑钱给我买了一把。我特别感动，心想这么贴心的粉丝哪里找。是礼物就往往要写贺卡，我也曾经给别人送过礼物，深知这种靠寥寥数言便能点题的本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具备的。
但我相信我的粉丝团有此功力，于是迫不及待的打开卡片，看到里面的留言后，登时菊花一紧、虎躯一震。世间再也找不到其它词语更适合雨伞这种礼物了。
那句话是这样写的: 孔较瘦，你若不举，就是晴天。
07
男孩第一次跟女孩接吻，快亲上的时候，女孩突然说等一下，男孩就纳闷了，她要干嘛？
女孩拿出三杯咖啡: 拿铁、抹茶拿铁、冰美式。让男孩挑一个，男孩指了一下那杯拿铁。
女孩二话不说，就把那颗拿铁给喝了。然后一把扯过男孩的脖子，他俩就接吻了。全程一股咖啡的香味。
后来女孩对男孩说，人生那么长，我没有自信能让你记住我，但是你既然喜欢拿铁的味道，我就让你记住，我和你接吻是拿铁味的。这样以后你喝咖啡的时候都能想起，我唇边的味道。
后来男孩和女孩分开了，但男孩每次加班喝咖啡的时候，都能想起女孩。家里也固定有拿铁咖啡，想她了就偷偷去翻翻她的朋友圈，看看她新换的头像，寻找她生活的气息。她转发的每一篇文章，男孩都会仔细阅读。然后偷偷喝上一杯拿铁，心里咚咚乱跳，像是找回了初恋的感觉。
后来，男孩又交过两个女友，也没有结果，心情也无法沉淀。终于有一天，男孩再也无法抑制他心中的那份感情，决定去找女孩，他心里存了一句话，必须要亲自告诉她。
后来经多方打听才知道，女孩毕业后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工作2年后，毅然辞职开始创业，在很远的城市开了一家咖啡店。
就像陈奕迅歌词里唱的一样，男孩终于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天下最好的仪式感莫过于，当人们想要回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你在，我也在，从未离开。
一切都像回到了当年，女孩笑靥如花，男孩青春洋溢。桌子上的两杯拿铁热气腾腾，阳光撒在他们的白衬衣上，温暖留在我们心间。
终于等到你，终于等到这一天，男孩憋在心里整整两年的那句话，终于脱口而出: 『谢谢你每天在朋友圈转发孔较瘦的文章，他写的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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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相逢在文字里，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我是非著名心内科医生孔较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