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地球要毁灭,你想说什么?这位收藏家倾听故事,让爱不再遗憾

中古世纪的吟游诗人以「故事」维生,游历各地、采集故事,让许多民间传奇得以流传后世。

故事的重要性在于鉴古知今,新冠肺炎常被拿来与SARS、黑死病做比较;科技泡沫、金融海啸也有警醒后世的作用;而从家族长辈口中听到的故事,让我们理解自己的出身、家族脉络。

在美国,有位「现代吟游诗人」Dave Isay也想收集全人类的故事,整理成全世界最具规模并系统化的资料库。他创办的非营利组织「StoryCorps」2003年成立以来,已经收集了超过60万的故事,横跨美国50个州,80种不同的语言。

创新点:借助科技收集故事,为时代留下见证、牵起亲友情感。

本文四大重点:1. 无意间帮助商店老板追求梦想,放弃医学院课业投入广播工作。2. 受父亲出柜与「石墙暴动」的启发,在纽约中央车站打造「故事亭」。3. 留下911、新冠肺炎的「时代之声」,获TED大奖借助科技收集更多故事。4. 发起「感恩节倾听」,让爱得以流传、不再遗憾。

1. 无意间帮助商店老板追求梦想,放弃医学院课业投入广播工作

Dave Isay本来是医学院学生,有天逛街时走进一家小店,店主夫妻本来是运输业工人,退休后经营这家店的同时还有一项有趣的「副业」:在仓库里建造博物馆的模型。

Dave Isay(右)与父亲Richard Isay(左)(图片来源:Advocate)

闲谈间,Isay得知这对夫妻过去的人生故事,他们曾染上毒瘾,又是爱滋病患者,但他们仍希望在所剩不多的人生中完成博物馆模型。不过经费有限,进度不太顺利。

Isay想帮他们一把,打遍了电话簿上所有的电视台、广播公司,希望能采访这对夫妻。历经无数拒绝后,终于有间纽约当地的小电台「WBAI」愿意提供录音机,但采访工作和录音内容Isay得自己来。

WABI播出Isay的访谈内容时,正好被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的员工听到,就邀请这对夫妻上广播节目,引起很大的回响。经历这段过程后,Isay觉得广播工作很有意义,也燃起一股热情,在22岁那年决定放弃学业,加入全国公共广播电台。

2. 受父亲出柜与「石墙暴动」的启发,在纽约中央车站打造「故事亭」

在电台工作的初期,Isay主要负责撰写故事单元的脚本。而在这段时间,Isay的父亲向家人坦承自己是同性恋,谈起一个名为「石墙暴动」的往事:1969年的某一晚,一群年轻黑人和拉丁裔男性在曼哈顿一间叫做石墙旅馆的同性恋酒吧和警察发生冲突,这起事件鼓舞了后续许多争取同性恋权利的运动。

Isay惊讶之余,也被石墙暴动事件激起兴趣。在朋友的帮助之下,他一一拜访当晚去过石墙旅馆的人们,访谈、纪录并制成专题节目。节目播出后引发了全国关注,也让Isay走上社会写实纪录片之路。他开始拜访监狱、精神病院,让这些社会边缘人好好地诉说自己的故事,让大众听见他们的声音。

(图片来源:Pixabay )

拍摄过程中,Isay发现每当他把麦克风推向受访对象时,他们总是坐得直挺挺地、慎重其事对着麦克风倾诉。因为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这激起Isay产生一个疯狂的想法:「我想让每个人都能为自己或在乎的人留下人生纪录」。

于是,他在2003年创办了非营利组织「StoryCorps」,在纽约的中央车站搭起一个称为「故事亭」的小录音间,邀请人们到里头分享故事。

(图片来源:StoryCorps )

故事亭里有位StoryCorps派驻的主持人,参加者必须两两一组、一问一答。在限定40分钟的访谈时间内,主持人会引导双方的对话持续进行;若参加者没经验,也可以用StoryCorps准备的范例作为开头,像是:「如果我还剩下40分钟的生命,我想对眼前这个人说些什么?」、「在你的人生中,有哪些快乐或艰难的时刻?」。

访谈结束后,录音档会被收录进美国国会图书馆的国家民俗中心,另外烧成一份光碟寄给参加者。一开始,几乎没有人理解Isay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奇多过实际参与,故事亭的「生意」非常清淡。

3. 留下911、新冠肺炎的「时代之声」,获TED大奖借助科技收集更多故事

虽然开张初期缺乏曝光,但随着StoryCorps与全国公共广播电台展开合作,将取得当事人同意后略作编辑的故事集结成专栏后,越来越多人对StoryCorps感兴趣,「业绩」也渐渐成长。StoryCorps除了在亚特兰大和旧金山新设故事亭,也建立巡回录音车队开到全国各地,让不方便出远门的人也能留下自己的故事。

(图片来源:Wikipedia )

2001年,美国发生911事件,许多人在这场意外中失去挚爱。事后美国在原址盖了一间911国家纪念博物馆,2011年落成之后找来StoryCorps合作,为前来悼念逝去亲友的人提供一个管道,让他们能倾泻心中悲伤,在过程中获得疗愈,也为这个时代伤痕留下见证。

从2003第一间故事亭成立以来,到2014年这段期间,StoryCorps每年收录的故事数量一路成长到5、6千。不过,此时想留下故事的人只能亲自跑到StoryCorps所在的实体录音室,或等待巡回录音车到来。

2014年,StoryCorps的故事被选为TED大奖(TED Prize)得主,Isay获得百万美元的奖金;再加上Knight Prototype Fund的60万美金资助,Isay有足够资源着手把实体录音室数位化,往后只要安装app,找好访问对象,就可以随时随地录下故事。

隔年,Isay登上TED舞台分享StoryCorps的故事,连带为自家app做了宣传。接下来3年间,吸引高达36.7万名用户注册、12.9万个故事被记录收藏。

最近,StoryCorps也因应新冠肺炎的疫情,为居家隔离的人们提供「StoryCorps Connect」的服务,让分隔两地的亲友以视讯会议的形式联络,分享彼此的心情、互相打气,甚至留下想对未来世代的提醒:「如果世界在40分钟之后就要毁灭了,你想对在乎的人说些什么?」。

4. 发起「感恩节倾听」,让爱得以流传、不再遗憾

经营StoryCorps这段时间以来,让Isay最感叹的是:「很多人最大的遗憾,就是来不及和长辈好好聊聊,他们就离开人世。」

2015年,StoryCorps发起了「感恩节大聆听」计划(Great Thanksgiving Listen),设计了一套教材和app使用说明,让全国的高中老师引导学生如何趁着每年感恩节家人团聚的机会,挖掘家族里独一无二的故事。

把这些故事集结封存之后,就是时代变迁之下一幅又一幅最真实的「当代美国人」写照。更有趣的是,这些学生收集来的故事之中,很多都和「妈妈的味道」有关。

Kiefer Inson和80岁的祖母Patricia Smith学拿手好菜「鲔鱼通心粉」的做法,让祖母忆起当年:「我18岁就结婚生子,身为家庭主妇,常跑到图书馆借食谱来学做菜。」、「那时家里也没什么钱,1磅只要69美分的鲔鱼肉是最经济的选择。」

Jaxton Bloemhard和妈妈学乌克兰饺子的做法,也让他想起:「你外婆常常一次就做几百颗,一边告诉我们这些饺子如何养活好几代乌克兰人。在乌克兰,马铃薯到处都是,只要有些面粉、水和油就能做。」

在StoryCorps的录音内容里,最常出现的四句话是:「谢谢你」、「我爱你」、「请原谅我」、「我原谅你了」。StoryCorps在全国公共广播电台的节目专栏中,也收到许多听众回应他们常听着听着就留下眼泪,但大多不是因为悲伤,而是被故事里真实而纯粹的情感给触动。

如同Isay在TED大会分享的:「我从这些访谈中学到了很多,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诗意、智慧和优雅,而我们只需要花点时间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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