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征文】徐灿斌|记忆中的新年衣服
【年味征文】徐灿斌|记忆中的新年衣服
记得爸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大人望插田,小娃望过年。”今日分析其中缘由,大概是对于大人而言,插田意味着播种希望,必将有所收获,而过年却是要不断的支出,且拿爸妈自己的话说就是,放下年饭碗就得筹集着下一年的年饭米。可是,对于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而言,过年就有新衣服穿,就有令人眼馋的压岁钱,还有许许多多好吃的食物佳肴,而这些却都是平日里所奢求不到的,所以,小娃子自然最盼着新年了。
谈及新衣服,就不得不谈及爸爸,因为那时候我们穿的衣服都是爸爸亲手量身定做的。爸爸体弱但智商高,只因爷爷去世得早,爸爸无法完成学业。但爸爸常说:一条虫子总得一滴露水养。所以当年风华正茂的他怀揣着三块钱就只身闯荡了江湖,在江西武宁县用去了全部家当买了一部缝纫机,就这样担在肩上走天涯。一日,不知衣服从哪着手的他,竟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接手了一户人家的绸缎做新衣,他就那样逼上梁山的琢磨着衣服的样子并冒着没有一丝能力赔偿的风险,开始了边思考边剪裁。后来他回忆说那一天他没有吃一口饭也没有喝一口水,而只有流不尽的汗。所幸,日落西山时,他的衣服终于裁剪成功了,第二天也顺利的缝制出来了,并且还有模有样的,这便让他从此走上了一段缝纫工的生涯。
新年来临时,家家户户总都请爸爸为他们家老小做新衣,因此,这时候的老爸可谓是大忙人了,整天坐在缝纫机上,没工夫理睬我,更没精力顾及我的小情绪。而小小的我却没有一丁点的事情干,总想找个人陪我玩儿,而且只看见爸爸帮别人做新衣,却没有我的,心理极度不平衡。于是,等老爸转过身的工夫,我就找来木筷子,把他脚动缝纫机的那根起着枢纽作用的皮带给撬下来了,导致机头运作不了,或者把他串线的梭子当球扔有时还干脆藏起来,这时,忙得不亦乐乎的老爸便会习惯性的用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从镜片后折射出那种无奈又不忍责怪的慈爱目光,放慢着节奏,向我问道:“细娃子,细娃子,你想作甚?”“我要你讲故事我听!让你不陪我,天天帮别人做衣服,又没有我的新衣服。”我毫不掩饰我内心真实的想法,理直气壮地答道。这时爸爸就哈哈大笑起来,连连说道:“不急不急,有的有的,等这些衣服做完了我就帮你做。”一听说有新衣服,我便立刻乖巧听话了起来,心想绝对不可再打扰爸爸做事了,并时不时去看看他凳子上还堆有多少没做的衣服,真恨不得去帮他做快点,好早日帮我做新衣。
直至腊月二十九的晚上还不见我的新衣,连块布料都不见,我便又缠着爸爸吵闹起来,只见老爸不慌不忙的拣起两色两小块布料裁剪起来,莫名其妙的我便问爸爸:“这是我的?为什么别人的衣服只有一种颜色而我的却有两种颜色?”爸爸满脸神秘的笑道:“这一色是姐姐做的衣服色,这一色是哥哥做的衣服色,现在,你的新衣前面是哥哥的,后面是姐姐的,这才是宝贝的待遇,越是养得娇贵的孩子越是前哥后姐的宠爱着。你看富贵人家的公子公主,都昵称为阿猫阿狗的,这样既显得贵而且又好养。”那时的我根本不具有辨别能力,完全把爸爸的话信以为真了,还穿在身上挺得瑟的样子。后来,就有小伙伴不服气,许是听了大人的话语于是挑逗我说:“老大穿新的,老二穿旧的,老幺穿破的,你看你,就是穿哥姐多余的。”这一挑逗又让我一蹦三尺高,于是又死缠着老爸不放,说:“明年我只要一种颜色的衣服,而且要打着花边的。”那时候的布料好像是从麻布,袋布到花洋布,再到的确凉,的确卡,的确丝,绸子,缎子的发展着。而只有后几种才需要打花边。所以,我的观念里,只有打花边的衣服才是最飘逸最洋气最高端的衣服。爸爸终究经不住我的死缠烂打,只得应允并承诺着:明年一定满足我的愿望。
爸爸是真君子的,哪怕再穷再苦再累,他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于是就有了后来我穿着一身爸爸为我制作的中山装,站在演讲台上自信满满,雄赳赳气昂昂的做出传奇演讲的故事,它带给了全家乃至全村人的骄傲。
小时候的幸福就是那么简单,哪怕就是一件新衣服,都会让人充满了动力与憧憬。穿上新衣过新年的感觉更是异常满足与兴奋的!如今似乎再难寻这种浓烈的温馨的感觉了。
作者:徐灿斌 湖北黄梅人 热爱文学
执行主 编:魏鲜红
主 编:曹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