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马由缰(13)

​回头再说五叔公，他来及多想，凭着本能反应顺势将站姿改成蹲“马步”，让重心尽量往下降，照着老虎扑来的方向举起手中的家伙，瞄准老虎的要害部位刺去。按理说，形成合力老虎定会在劫难逃，可是，然而……不幸中万幸，五叔公英勇负伤了，躺在那里动弹不得，老虎则落荒而逃。

据五叔公回忆说：“老虎大狡猾了，这畜生向我俯冲下来，前爪顺势拨开了我手中的铁叉子，照我的头上顺便咬了一口，后蹄上的爪子又在我的脊梁上留下几道很深的印记，我毫无招架之力。”五叔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压低语调说：“当时我听到老虎这一口咬下去时，感觉到‘沙沙’作响，很清脆。倒在地上后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脑袋完好无损，这才缓过神来。”

五叔公之所以能躲过劫难，既有偶然的因素也必然的原因。当人们发现情况不妙后，立即遥相呼应，喊声震天、鼓角争鸣，是前辈们总结出来的经验，是震慑老虎很关键的行之有效的措施，其实老虎也在惊慌失措之中；其次是五叔刚好戴了一顶“尖督笠麻”，是“尖督笠麻”被老虎当靶子咬了，那“沙沙”的响声即咬在笠麻上发出的声音。五叔公能逢凶化吉，也是上天的眷顾。

儿时喜欢听打老虎的故事，老一辈人也很乐意为你心口相传，如数家珍津津乐道。如今，老虎是国家珍稀保护动物。地球是人类与动植物的共同家园，千奇千奇要提高保护生物多样性的意识。

情难报恩难谢，骑在五叔公双肩上，把他的双肩当坐椅、额头当扶手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弹指光阴，五叔公已离开我们很久很久了。

进山时先要经过“枫树下”再到矿隆岃，枫树下与矿隆岃这两个地点挨得很近，两处地段的风格绝然不同，枫树下温婉可亲，它用真情挽留行色匆匆的人们：歇歇脚吧，前面的矿隆岃有好长好长的上坡路等着你呢。

新娘树下有悲凄的故事为人感动，枫树下虽然默默无闻，但同样为人们提供临时歇息的一树阴凉。山里人都懂得感恩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会在树荫下小坐片刻以回馈它的真情，出神地凝望它抽枝展叶时的满头珠翠，侧耳倾听它一树鸣蝉的别样风采，尽情欣赏它“霜叶红于二月花”的万种风情。

进山时人们都习惯了在这里歇息一会儿。那天早上，师生一行七人，好不容易走到了枫树下，在条件反射的作用下，我们迫不及待地在这里休息了片刻，也不敢久留，都还要赶回去上课。其实我早就坚持不住了，此前肚子一直不舒服，隐隐作痛，在这里坐了一下下，就再也无力走动了。国祥老师也拿我没办法，于是就叫读四年级的女生轮流背着我走，面对老师的指示大姑娘们也乐意接受。

春凤姐比我大六岁，已是十四五岁的花样年华，却仍就读初小的四年级。这种现象在农村很普遍，反映那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悲哀。那年代女生都要等到十岁以上才能上学，即使上了学，家里还要当半个劳力使用。满秀姑与春凤姐的年龄应该不相上下，她们背着我这小弟弟当然不费吹灰之劲，关键是要面临矿隆岃那段上坡路的挑战，还是很吃力滴。开始有一丁点朦胧的害羞意识的我，感到很不好意思，但也实在没办法，只好半推半就地趴在她们的脊背上，被轮流着走走停停，被宠爱的感觉油然而生。几十年过去了，不平常的经历依旧铭刻在心中，直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地感谢已经儿孙满堂的她们，借此机会祝乡亲学姐、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