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现代人读不懂《诗经》的秘密 ——未成年人请勿读此文

也许你会说,现代人读不懂《诗经》很正常啊,那是古汉语啊,现代人连古文都看不懂,古诗就更看不懂了。

这样说也有一定的道理。1920年1月,北洋政府受新文化运动影响,废除文言文,古汉语寿终正寝。白话文逐渐演变成西化的现代汉语,你我他、的地得、这那,以及大量从日语翻译过来的外来词使汉语的语法结构和用词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坚决反对白话文的黄侃曾经拿坚决主张白话文的胡适的名字开涮,说要用白话文,你就不能叫胡适,应该改成“到哪里去”,弄得胡适哭笑不得。

胡适

从这个角度讲,现代人自然是看不懂古汉语、古诗词了,但是,古汉语、古诗词在现代人的生活中,特别是在教育体系中并没有绝迹,经常可以见到有人摇头晃脑地吟诵几句古文、古诗来显摆学问,也有经过专门培训的专家教师教导学生和民众学习古汉语、古诗词。

就拿《诗经》来说吧,许多人都可以随口说出几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所谓佳人,在水一方”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啊……感觉倍儿有诗情画意,倍儿浪漫。

《诗经》分“风、雅、颂”三个不同的类别,其中雅、颂都是王族、贵族宗庙祭祀所用,歌颂祖宗恩德,祈求风调雨顺,和大耳朵老百姓没什么关系。已知的作者也都是贵族。

这也是《诗经》功能性的一种表现。另外一种功能性的表现是,贵族见面交谈时要吟诵《诗经》中的句子,类似于现在的某个历史时期见面时要读语录,源远流长吧。

和大耳朵老百姓有关系的是占《诗经》中一半以上的“风”,也就是当时各诸侯国的民歌。这些民歌是官方收集起来呈交给周王看的,周王从里面“观风俗,知得失”。

古代交通通讯落后,周王要出趟远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更多的是在都城附近搞搞祭祀,打打猎,在宫内喝喝酒、吃吃饭,还要开各种party,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了解风俗民情,就专门组织了一个采风队,由没有子女的60岁以上的男子和50岁以上的女子组成,官府提供衣服、饮食,从每年十月到第二年正月期间,手里拿着木铎,在各地边摇边走,收集各种民歌,最后汇总成册,呈交周王。史书中对这一制度极力称赞,理想化地认为周王因此可以足不出户,就能够知道天下百姓的疾苦。

雅、颂的历史学意义大于文学意义,可以从中考察古代祭祀中的一些典章制度;风的文学意义大于历史学意义,不光可以从中发现古代民间社会风俗民情,还可以进行审美阅读。这也是风比雅、颂更流行的重要原因之一。

学过民间文学,或者收集整理过民间文学的人都知道一个常识,民间文学的精华是民歌,民歌中的精华是情歌,而情歌中有很大部分涉及到性爱。

性爱是人类生活的重要内容之一,也是人类生活中最具神秘感、神奇感的内容,时至今日,仍然有不少专家学者从医学、心理学、社会学等不同的角度来研究,试图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科学技术落后的古人更是对性爱包括生殖、生育的神奇感到神奇无比,生殖器崇拜成为远古人类的图腾崇拜之一。

现代建筑中仍然能够找到图腾崇拜留下的痕迹,重庆解放碑就是一座典型的男性生殖器建筑风格的纪念碑。(没有丝毫贬义,只有赞誉,用这种风格来展现中国抗战胜利的阳刚之气和生生不息再适合不过了)北京有一座大楼也如此,有兴趣的可以上网搜。

这种崇拜自然也会反映在文学作品中,古今中外许多文学作品中都有,《诗经》也不例外,国风中就有大量的篇章描写青年男女的性爱。

大耳朵老百姓没什么文化,大多是直来直去,不像文人那样欲说还羞,弄出许多晦涩难懂的字眼和曲里拐弯的手法。

举几个例子吧,太多,只能随便举几个:

《国风·召南·野有死麕》: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这是最没争议的一首男女野外欢爱的诗。

        《国风·郑风·狡童》: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据闻一多先生考证,此处的“食”就是交配的意思,这样你就该知道这首诗的意思了。

        《国风·召南·草虫》: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这个也很简单,只需要把“觏”理解成交媾的“媾”就明白了。

        《国风·郑风·女曰鸡鸣》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年轻夫妇大概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吧?很鲜活。

        《国风·郑风·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看了这首诗,今后用“邂逅”一词得当心了。

        《国风·郑风·溱洧》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这个女子开放而执着,非得约那个男子去河边欢爱,尽管那个男子已经声明做过了。“且”是男性生殖器,勺药是女性生殖器。

中国古代士大夫文人的性取向很恶心,好幼女,好娈童,豆蔻年华的“豆蔻”和“勺药”所指的一样,只是更年少。明朝时利玛窦等传教士来华时,感到最恶心的现象之一就是街头到处有男扮女装的少年人乱窜。

这也是不同文明形态产生的差异,士大夫文人的视为风雅的爱好,在传教士眼里却是邪恶。在现代人眼里也是邪恶。

1905年北京街头的娈童

        《国风·陈风·月出》

        月光皎皎,姣人入僚,舒展缠纠,心跳悄悄。             

        月光皓皓,姣人赤溜,舒展以受,心欲骚骚。             

       月光照照,姣人拨撩,舒展妖娆,心亢惨惨。

女子入纬僚到出纬僚的全过程。

        《国风·墉风·桑中》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桑间濮上,到处是战场啊。

太多了,以至后来朱熹在编纂《诗集传》时都崩溃了,大呼怎么这么多“淫奔”之诗。

也许你会觉得奇怪,这么奔放的诗在封建礼教浓郁的中国怎么会保存流传下来呢?当然是孔子的功劳。

《诗经》是儒家“六经”之首,据说是孔子亲手删订的。孔子还特地作了个说明:“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圣人手订和推荐之作,谁敢乱删乱改啊?不光不敢改,还得照着“思无邪”的教诲去诠释,真难为了后世的儒生。就像朱熹那样,尽管心里极端蔑视这些“淫奔”之诗,但还是要一本正经地去传圣人之言。

现在也如此,也没人敢直接翻译《诗经》中的这些诗,都只能曲解。譬如上面提到的《国风·郑风·狡童》,现在的翻译是:

那个漂亮小伙子,不肯和我来说话。

        一切都是因为你,使我饭也吃不下。

        那个漂亮小伙子,不肯和我来吃饭。

        一切都是因为你,使我觉也睡不安。

吃什么饭啊?没看见上面说吃饭是“餐”吗?还以为是现在泡妞啊,先吃饭,后什么什么的。真实的翻译是:帅哥不来撩我,因此,我吃不下饭。帅哥不来睡我,因此,我睡不着。

再譬如《国风·郑风·溱洧》:

溱水洧水长又长,河水流淌向远方。男男女女城外游,手拿蕑草求吉祥。

        女说咱们去看看?男说我已去一趟。再去一趟又何妨!

        洧水对岸好地方,地方热闹又宽敞。

        男女结伴一起逛,相互戏谑喜洋洋,赠朵芍药毋相忘。

女的给男的送什么花啊?西洋小说看多了。

最后举一个《国风·郑风·女曰鸡鸣》:

女说公鸡已打鸣,男说天色尚未明。

        你快起来看天空,启明星儿亮晶晶。

        鸟儿空中正飞翔,射些鸭雁给你尝。

这都乱七八糟编些什么啊?应该是,女的说鸡叫天明该起床了,男的说天才蒙蒙亮,还可以什么什么,并弄出许多花样来。小夫妻快乐恩爱的夫妻生活,活生生被弄成抬头遥望星空的文人浪漫。还总忘不了吃,太搞笑了。

学习古代史有一个重要的原则,一定要弄清楚当时的“语境”,不要拿现代汉语的含义去理解。就像梁启超说“少年强则中国强”,里面的少年你真以为是现在说的少年儿童啊?那是说的接近二十岁的青年。

举一个用现代汉语去理解《诗经》的例子:

 《国风·召南·小星》: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

现在的翻译:

小小星辰光朦胧,三个五个闪天东。天还未亮就出征,从早到晚都为公。彼此命运真不同。

        小小星辰光幽幽,原来那是参和柳。天还未亮就出征,抛撇香衾与暖裯。命不如人莫怨尤。

解读为体现了当时社会环境下的役夫之悲。

悲个叉啊!这首诗和役夫没有半毛钱关系,写的是一个妾的怨愤之情。

妾不能和丈夫通宵共枕而眠,完事后就得抱着自己衣服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这个妾很不满,于是发了顿牢骚。

这应该算是最早的闺怨诗。“小星”由此演变成了妾的别称,有个叉的“役夫”啊!

并不是没有人知道《诗经》中的这些性爱描写,胡适、闻一多、郭沫若、李敖等学者都有过研究和著述,可是却很少有人这么讲,都选择性地忽略,这里的奥秘何在呢?

在于中国文人受明清礼教的影响,羞于谈性,耻于谈性,认为性是肮脏下流的东西,尽管这些文人私下里都热衷于此。

这些人真不如几千年前的孔子。孔子就能正视,“食色,性也”,明言这是人的本性。也正因为孔子能够正视,才保留下来这些质朴而美好的诗。“思无邪”,不是要你去曲解这些描写性爱的诗,而是要你不要把这些诗当作“淫诗”。朱熹在这点上档次就明显差孔子好长一截。

几千年前的远古先民,没有那么多礼教约束,他们热情奔放,崇拜性,喜欢性,把性爱看作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去追求、去享受,这有什么不好呢?

后世文人用礼教的眼光去看,完蛋了,全是“淫诗”,让人害羞了,让人耻辱了,不敢讲了,想方设法的遮掩和曲解。明清礼教传统嘛,可以理解。可是到现在还不敢讲,就真是虚伪了。

是担心照真实的讲会损害劳动人民的光辉形象吗?不应该这样吧?率真和质朴不正是劳动人民的可爱之处吗?也没有这个必要啊,今天还在流传的民歌里同样可以找到这种情歌,同样也在反映劳动人民对美好性爱的追求,对礼教的反对。

举两首川东地区流传的民歌:

月白衫儿扣门多,敞开扣门任郎摸。

        上面摸到鸳鸯奶,下面摸到燕儿窝。

        天上星星排队排,结个媳妇大出怀。

        公公说是出门喜,婆婆说是捡来财。

        早知公婆恁贤惠,头个长子带起来。

不要拿现代人的标准去衡量和评价古人,更不要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精分。

真实地还原,才能正确地理解,正确地传承。否则会贻害后人的。比如《诗经》中的某些篇章,还有白居易的《长恨歌》《琵琶行》等,是少儿不宜的,不能进入中小学教材。不知道那些编教材的专家们咋想的,也不知道那些教师该怎么讲,真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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