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 源 | 渴了梦见雨
今年的冬季,直到我提笔时,窗外还是鸟鸣声声,一阵阵叫得江南小山城草木忘了季节,一些常诵着天行有常的人,不安中指责着时令不调,就连我女儿因为有了一件新的红棉袄,也喊叹着冬天的迟到。
这冬行的春令,并非一切如春,春风中空气滋润,温暖中大地潮湿,花开带露,草绿拧汁。然而这冬行的春令只有暖字投味。花,无色争辉;树,无泽映绿。干燥让孩儿红唇开裂,让大人肌肤涂灰。再说今年入夏以来便是晴多雨少,曝晒的太阳蒸发了大地的水份,南水北调仿佛航道在天。白天同事相遇,道一声好,便随一声感叹,这天何时才有雨。
思雨的情结越结越紧,在我少有的梦里见到了雨,雨落在我故乡的屋檐上,又从屋檐往下滴,我张着嘴望着雨水,追着想接住几滴,可是总在我要接住时,就来一阵风,刮走了这雨滴。虽说雨下了一场,可我醒来时,还是一阵口渴。
很小时,我对雨就有着深深的情感,只要雨一下,便和左邻右舍的小伙伴聚在家里玩着许多有趣的游戏,叫邻居婶婶的女儿做自己的新娘,结婚、生儿,耕种、教读。仿佛村里的一家一户就是在这雨中长大。
上学了才知村子不仅要雨,更要晴天。多下几天的雨,父亲会皱着眉说,再这样下着,有米也煮不成饭了。母亲会说,弟弟的干尿布都用完了。村里小店铺阿姨也说,再这样下着,拖拉机开不进村,你们想要的糖果也就没得买了。当年村子的状况是“天睛公路,吃糍电站,土话老师。”若是没了睛天,那可是事关衣食,我再喜欢也不能不顾这等大事。
我拖着一裤管黄泥土离开了村子,不再向山觅食,进园谋吃,春夏秋冬,天睛下雨,不再那么连心,更多的是用衣着体会着气候。衬衫短袖,秋装冬服虽说跟不上广告,但一年四季都有相应的衣裤。二十四节气在这段生活的日子,成了诵读的节气歌。
天是天来人是人,人怎么生活是人的事,天上有云,雨还是要下着,有时也是一下就是几天。有一年的有一天这城里的雨,不知不觉又滴到我的心田,如春播的种子在雨中发芽、生根,二十年前在家乡屋檐下随雨潜入的梦境,在这块心田长出的树上开了花。井字格的雨伞下,她陪我走过村中的雨巷。一把伞一片天,遮荫着她和我走过,走出,一片天一把伞,激荡着她和我走过了山,走过水,走过了许多的春秋。在我的世界里,有雨的日子,就有了那把伞,就有那对影,就有了沙滩上一串脚印,就有海堤上雨落伞面窃听我们的私语。
有雨的日子,山浴干净了,溪涨丰满了,空气也湿润了,我的心河也就常有了的涟漪,也就会荡漾着她折放的纸船。今年冬天少雨,一切干燥,我心也渴,渴了就梦雨,梦那故乡的雨,那小城的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