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大赛:王 文铭

滇西北少数民族与普洱茶的亲密碰撞
作者:王 文铭
头道茶:白族与茶 
  实际上少数民族的历史就是茶叶发展的历史,只是由于少数民族地区文化落后,加之有些民族没有文字,因此与茶叶的一些关系甚密的发展史,便被历史的尘埃给湮没了。 

不过现在留传下来的白族“三道茶”便是白族人与普洱茶关系非同一般的见证,而总结出来的“一苦,二甜,三回味”更是人生真谛的诠释。想想看任何一位成功人士的人生都是这样的:刚开始要努力地拚打江山,那是要“吃尽人间苦,方为人上人”的。“每次成功的后面,都浸透着奋斗者的汗水。”那苦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当然比起下关沱茶的苦来不知要难咽多少倍。 

常言说:“苦尽甘来。”付出了代价,自然人生就成熟了许多,那第二道茶就是一种苦尽甘来的享受。白族人不仅勤劳创造,而且在享受方面也是高手。您看青砖红瓦的“三方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的白族建筑,那“家家流水,户户养花”的习俗,不仅透出白族人爱美的天性,而且暗示了白族付出后的高雅享受。正陶醉在第二道的甜美甘露之中,第三道茶上来了,实际在告诫白族人,不要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不知进取,还要努力奋斗的。那回味的三道茶里就有了麻辣的味道,人生如果太过享乐,自然只能走向没落和破败。因为喝了第三道茶,其实就是提醒白族人,该起身了,去做该做的事情,不能只顾享受啊!您看白族重视教育的程度到了如此见缝插针的地步,连喝个茶都要把教育贯穿其中。 
        白族的教育精髓就是一种渗透式教育,就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建筑的照壁,围栏、墙壁、亭榭、走栏上的书画都在教育白族儿女们,要勤奋努力!

白族“三道茶”更是人生成长教育大全的精典课程。 


                            二道茶: 彝族与茶

“烧吃洋芋,煨吃茶。”这是您到彝族山寨受到的最高礼节的待遇。

我没有研究过彝族文化,但我认为彝族是生存能力最强的民族。他们能在高寒、边远的恶劣生存条件下,能生生息息地延续下来,人口不断壮大,民族不断强盛,这应该归公于茶叶。

         在一处远离尘世,远离文明的深山老林里,任何受化学污染的食品都无力被运送进去。彝族同胞只要开辟出一片山梁上的山基土荒地,种上一口袋洋芋,他就可以在这里生存上几年,这是何等让如今一离开文明都市就无法生存的现代人所惊慕的生存才能! 

 只要有个火塘,在子母灰里埋上一堆刚从山基土地里刨出来的洋芋,然后撇一小砣普洱砖茶放到小茶罐里,一面抖一面烤,通称:“百抖茶”。用篾片刮去烧焦了的洋芋外皮,香喷喷,黄生生的烧洋芋,让您等不得了,还烫烫地在您手里换来换去,再倒一盅黄澄澄的“百抖茶”,吃过后就会精神百倍,什么艰难险阻都不在话下了。彝族同胞为什么能在艰难险阻面前只要“烧吃洋芋,煨吃茶”就能应对自如呢?就是因为那百拌抖茶本身就补中益气,加上吃了长子弟的富含淀粉的烧大洋芋,有时也烧吃包谷,自然不会“三高”,精精神神,健健康康。 
       怪不得彝族同胞中长寿的人多,个个精神饱满。是“烧吃洋芋,煨吃茶”煨出来的。 


                       三道茶:普米族与茶

普米族同胞和彝族同胞一样,世代生活在深山老林里,与恶劣的自然界作殊死的斗争。他们的生存秘笈也与茶有关。家里可以没有盐巴大米,但决不能缺少茶叶。 

         只要有“三吹三打”的包谷粑粑和雷响茶作伴,穿毡条衣服的普米族兄弟就敢“上刀山,下火海”了。在普米族同胞万年火塘边,取一个木盆,倒一小堆包谷面,不添加任何添加剂,倒进去一克山泉水,用手捏成包谷粑粑,往万年火塘的滚烫的子母灰里一丢,扒回上一层子母灰盖着,当包谷粑粑香甜味道飘香得整间木楞房都香酥酥的时候,取出茶罐,放进一坨普洱砖茶,烤成喷喷香、糯糯酥的烤茶,提一壶烧开的山泉水,“唿罗”一声,像雷一样响,俗称——雷响茶。 

        从子母灰里扒出包谷粑粑,接着“三吹三打”除去子母灰,用土盅子倒一盅子雷响茶,人生比“土豆加牛肉”都还共产主义呢。喝了包谷粑粑和着雷响茶,普米话兄弟便能将荒种上包谷,将麂子撵进箐沟里。

和其它兄弟民族一样,只要有普洱茶喝,生活在三江并流区的普米族人便不山高水长,山再高他们也能翻越,水再长他们也能用溜索跨过。 


                             四道茶:藏族与茶

 提到藏族同胞,酥油茶的飘香味就从方方正正宽大无比的藏楼里透了出来,这不能不让您垂涎三尺。不用说酥油茶已经是藏族同胞生命的组成部分。藏族同胞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伴随他们的是那软软的温温的膻膻的酥油茶味。 

       藏族地区最能考量一位藏族妇女能干与否衡量的标准,便是能否打出口味纯正的酥油茶。想想看酥油茶与藏族同胞生死与共的情结,是任何民族都无法比拟的,自然藏族同胞与普洱茶的浓厚情谊可见一斑,所以历史上的茶马古道才有了马锅头们的传奇故事。 

 我想任何语言都是乏味的,到藏乡去,体味酥油茶与藏族同胞的浓厚感情吧!
可以想见,离开了普洱茶。三江并流区的人们的日子,和藏族兄弟们的日子会是失色到何种地步,因为这样普洱进西藏的茶马古道多么艰显都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历尽千辛万苦将普洱茶先用马帮驮到丽江,再用毛牛往藏驮进去,其间的艰辛只有沿着茶马古道徒步过的马锅头才能体会。
普洱茶就像盐马古道上的盐一样,离开茶少数民族也许不可能在三并流区有深山箐沟里战天斗地的生息到现在。是普洱茶让少数民族壮大起来,与全国人民融为一体。

茶与曾爷爷、爷爷、爸爸、我 四代人关于茶的领悟 
作者:王文铭
曾爷爷的顿悟——

  曾爷爷说:“一天不吃一顿饭就脚塌手酸,一天不喝一口酒就全身松软,一天不喝一台茶就头痛昏懵。”爷爷一个拥有六十三匹骡子马帮的马锅头,说出了这样一句非常经典,深刻以外入骨三分、一针见血的马锅头名言警句。让人口味无穷,终生受益。 

  爷爷的顿悟——

  爷爷说:“赶马三年学做贼,不做不行啊。一是马没有料吃,就走不动了,半路谁都没有办法。不偷点草料,那只好等死了。没有茶喝了,马背上有的是茶啊,头疼破了一样,不拿点茶煨了喝,如何能把驮子驮回家!”我爷爷接过曾爷爷的马鞭,继续着我曾爷爷未尽的事业。不过由于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原因,那时候我爷爷充其量只是个马脚子。他只得赶着生产队上养的两匹枣红瘦骡子,来委曲地继续我曾爷爷的事业。我爷爷那时候,物质都是计划经济。自然经常入不敷出,自然要做些万般无奈的事情,却从他那土得掉碴子的话里,又觉得他真诚得太可爱了。 

  爸爸的顿悟——

  爸爸说:“茶是帮助人类降低高血脂、高胆固醇和高血压的有力武器。可以三天不吃肉,可不能一天不饮茶啊!”爸爸年轻时候经受了太多的吃不饱,现在物质丰富了,自然就要饕餮美食了,把过去耽误的美食给补回来。享倒是享口福了,可是富贵病也就找上门来了,开始是高血脂,后来是心脑血管有毛病,说是高胆固醇,再后来要有高血压的毛病了,害得他不敢吃好东西。这样长此以往也就自然对茶就情有独钟了,还特别喜欢喝下关茶厂生产的沱茶,这沱茶不价格适中,易于保存,且有降血脂、降胆固醇、降血压之神效,对降血压来说,确实比北京0号降压灵都还灵,也是爸爸几十年来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真理。 


  我的顿悟——

  我说:“茶文化可是博大精深着哪,茶道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喝茶不仅能够延年益寿,而且还能够提高修养。”我时不时地在泡功夫茶时,念念有词地喊唱道:“白鹤沐浴啦——,乌龙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关公巡城开始,韩信点兵了,赏色嗅香啦——,品啜甘露啦……”害得女儿一天的包掸我:“臭美!酸溜溜的,装什么腔,作什么势,不要猪鼻子插葱——装象……”不管女儿如何尖酸刻薄,也是自己的女儿嘛。休管她的,反正这生人算是与茶结下了“深仇大恨”了,已经成了冤家对头,怕是离不了啦!

  以下是茶与曾爷爷、爷爷、爸爸、我之间发生的一些深情厚谊的故事,用来献给爱茶、造茶、护茶、种茶……的天下雅士——

                马锅头曾爷爷与茶难分难解的恋情

  我曾爷爷王显甲出生在鹤庆文墨之邦的甸南金墩乡的金锁邑村,名字倒是非常儒雅的,且应该与读书相关联。可听我爷爷讲,我曾爷爷识的字,加在一起也不够他最喜爱的一匹半岁马驹驮半驮。我们这个滇西北深山里的纯白族村子,连姓都只有段、王两家,纯净得像纯净水一般。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里刨食,完全凭劳动力吃饭的白族村庄,就是改革开放了这么多年了,我们村子里的人,还是靠赶马、养猪、养蚕、种地……这些力气活为生,很少有人出去做生意赚点活钱的,思想保守得有些僵化,正因为如此,我们的很多优秀的东西也才被保存下来。自然对于我们这样一个不能与时俱进的村子,我曾爷爷的很多秩闻趣事,便只能依靠我爷爷和奶奶的口口相传了。


 不过从小我听到我奶奶向我叨唠的,总是村里哪一个人起得最早,哪一个人已经赶上马帮上路了,哪一个人起来把村子里的猪粪捡光了,哪一家人的庄稼长势葱绿,哪一家人的菜地品种多长势旺……

  奶奶在讲这些话题时,好像不是在夸别人做的事情,而是在叙述自己得意人生的点晴之笔似的。不仅是我,就是爷爷也是在奶奶这种以勤劳为本的理念下,通过不断磨合,而健康茁壮地成长起来的。

  不瞒大家说,我爷爷结婚时不过才是个初中生的年龄,我奶奶按理说是童养媳。那时我奶奶反正和现在的小学六年级学生差不多。这种早婚现象,让我爷爷和奶奶在很多地方被同化、被消融、被整合、被柔拌……在一起了。而且那时候我们家五代人都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不像现在这种小家小户的单打独斗。 

  这样自然我曾爷爷和曾奶奶的影子,都可以在我爷爷奶奶身上推理得出来。我曾爷爷的勤劳在这里就不用重复罗嗦了。我听我爷爷摆我曾爷爷的古(摆古:滇西北方言,讲故事的意思)。说有一个寒冷的隆冬早晨,天黑得对面站着人都看不见。曾爷爷急着照料马帮,曾奶奶忙着到隔壁邻居一家竖新房子的家里帮忙做事情,也就无法替曾爷爷烤用瓦罐煨出来的百抖茶了。据我爷爷讲,那时候我家的堂屋里,专门有一个火塘,火塘上安放着一个田屯人打制的铁制三脚,三脚上安放一只石寨子的小炉匠敲出来的铜茶壶,而那只用来煨百抖茶的小瓦罐,便是赵屯瓦窑里烧制出来的。这一套是摆放在家里用,相对要大了好几号,有时客人来,煨茶也要用,因此就大些,厚实一些。考虑的是实用,牢靠。 


  还有一套茶具是袖珍形的,考虑的是如何方便地带走,如何不容易破碎……据爷爷说那一套茶具做工非常精细以外,还美观大方,可以安全、方便、适用地放到一个精致特别缝制的麂子皮口袋里,然后就往那匹曾爷爷最喜欢的枣红骡子背上一捆,就是到天涯海角,山天相连的地方,曾爷爷也就不会没有茶,而头涨痛,鬼火冒了。

  也就是那天早上,曾奶奶因为忙,没有来得及给曾爷爷煨百抖雷响茶。曾爷爷也是因为有一匹骡子的马掌需要重新更换,也就来不及煨茶喝了。一忙完,天已经大亮了,他们的目标是丽江石鼓,要把十二驮下关产的老土砖茶,必须在三天后,驮运到中甸。然后,再往西藏拉萨一带驮送。对于这次驮运,就像今天我们某些领导的口头禅一样:“时间紧,任务重。”

  我马锅头曾爷爷和三个脚夫子,就赶上十二匹骡子,驮着十二驮砖茶,沿着鹤庆坝子中心的那条石板铺就的茶马古道,向着丽江方向进发了。一伙人一面吆喝着牲口,一面向前赶路,还没有走出鹤庆坝子,才走到鹤庆与丽江交界的大龙潭附近,我曾爷爷就突然呻吟起来。

  大家就异口同声地询问:“咋过啦?”曾爷爷抱着头说,是头像要胀破似的疼,怕是得了什么急病了吧?

  三个脚夫子也怕起来了。说:“平时,曾爷爷的身体,那是没得说的。结实得用八磅大锤砸上三锤也没有问题,怎么说病就病起来了呢?”

  那时候缺医少药,要是肚子疼什么的,就可以吞点随身带的大烟(鸦片烟),可这头疼还一下子解决不了的,且来得太急了。几个人赶快把马匹围拢在一起,想方设法救马锅头才行。在茶马古道上,马锅头就是老大了,遇到紧急情况,或者响马土匪从密林里冲出来的时候,马锅头就必须镇定自如地采取应急措施。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要判断准确外,还要指挥有方,方可化险为夷。

  现在马锅头遇到灾难了,大家都有些慌了手脚,该怎么办呢?

  一个说先把驮子卸下来,让我曾爷爷骑马回鹤庆县城找医生;另一个又说,还是往前赶,到丽江又再说。年纪大一点的,连我曾爷爷都要叫他阿叔的我家族里的亲戚王宏富,毕竟见过的世面多,经过的灾难也多。

  他只问了曾爷爷一句:“今天煨茶喝了没有?”

  因为他知道,今天早上曾爷爷没有机会煨茶喝。

  老人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当听说我曾爷爷没有煨茶喝时。王宏富马上解开马背上的那一套袖珍茶具,就在大龙潭那一片松树林里,打了一瓢龙潭水,用三个鹅卵石架了一台小土灶,在驮子里取了一块当时闻名遐迩的“宝焰”牌砖茶,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曾爷爷煨起了百抖雷响茶来。头道茶出来了,马上斟给我曾爷爷一盅,让他尽快喝下去。

  当第二道茶倒出来喝的时候,王宏富问我曾爷爷:“现在感觉如何?”

  我曾爷爷舒了一口气,回答说:“清秀多了。多亏了您这两盅茶。” 
  我曾爷爷的阿叔王宏富听我曾爷爷这回答,也舒展开了眉眼说:“阿甲,你这不是病。是犯茶瘾了。”


  我听我爷爷说,我曾爷爷那时才三十出头的小伙子,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就已经有茶瘾了。因为那时候的赶马人,走的都豺狼虎豹当道的艰险异常的茶马古道,翻越的山岭更是险象丛生的雪山峻岭,还有响马土匪出没。他们唯一解疲劳的饮料就是茶水。且因为大多数习惯煨喝百抖雷响茶,很容易上瘾。我曾爷爷也知道茶瘾犯的厉害,可他毕竟年纪不大,且第一次犯茶瘾。因此,由于无知也就虚惊了一场。

  不用说了,补喝了那三道茶以后,我曾爷爷又精神焕发了。一伙人就要沿着滇藏茶马古道往前赶了。从此,我曾爷爷爱恋上了茶,一生一世没有和茶叶离开过一天。 

我曾爷爷生活于混乱的上个世纪初期,尽管世事变幻多端,唯一坚定不移的是他与茶叶之间的结缘和不能分割的恋情。最能概括我曾爷爷与茶叶深厚感情的,还是他自己用一生人感悟出来的这句:“一天不吃一顿饭就脚塌手酸,一天不喝一口酒就全身松软,一天不喝一台茶就头痛昏懵。”平实质朴而意蕴深刻的话语。

  曾爷爷一生从未曾离开过的就有三样东西,这三样东西就是:茶叶、酒壶和瓦拖罗(白族语:用瓦泥制的旱烟锅)。我曾爷爷临死前,曾郑重其事地嘱咐我爷爷,要在棺木里摆放上这三样东西。还特别郑重其事地强调,不要摆放忘了茶叶,省得自己在阴间也遭受头疼之苦。

  我曾爷爷从十二岁起跟随我祖爷爷当马脚子,专门就将下关茶叶驮到藏族地区,茶马古道上被打磨得光溜溜的石板上,一定有好些地方是曾爷爷他们的功劳。我曾爷爷一生都与茶叶打交道,马驮子上,十有八九驮的都是茶叶。可以这样说,他与茶叶真是一生一世相依相存相恋。如果真有阴间的话,相信我曾爷爷还是在为阎王爷驮茶煨茶找茶喝呢! 

                 马脚子爷爷与茶割离不开的爱情

  到我爷爷王翠山的时候,正值革文化命的那个特别时期。那时候,由于物质极度匮乏,国家实行的是统购统销的政策,掌管物质大权的供销店,成了人们心目中最令人向往的职业。一些在政府部门、教育口的有门道的人,都纷纷跳槽往供销部门或者掌管吃饭问题的粮食部门里跳。

  那时候的供销和粮食部门可是人人向住的神仙之地,就是有个沾亲挂戚的人在里面工作,也荣耀得像如今家族当中出个高官一般。庆幸的是我们几代人都以赶马为生,如今也出人头地地与那时候吃香喝辣的供销店里的人有了瓜葛。当然这瓜葛的来历也是非常自然清白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六七十年代,农村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的,什么都以集体为主。所以,那时候集体主义精神非常强烈,不像现在个人主义泛滥。这一个时期,生产队上只有得起两匹枣红色的瘦骡子。因为我曾爷爷曾经是我们村出了名的马锅头,那是老子英雄儿好汉的年代,喂养这两匹瘦马的艰巨任务,便历史性地落在了那时非常善于割马草和赶马的奶奶爷爷身上。平时生产队用的时候,就由生产队使唤。比如:进深山里驮点木料,可以让生产队修修桥补补路,或者有几块路途遥远的田地,要将那田地里的庄稼搬运回到生产队的农场里,这时便要靠这两匹瘦枣红骡子了。 

农闲时,这两匹瘦枣红骡子,便成了生产大队供销店里的运输工具。在我的记忆深处,只记得大队供销店的供销员, 是一位长得比较清俊高挑的小伙子,尽管清俊高挑,人却很结实。那时候,我爷爷让我叫他龚叔叔,名字自然是记不得了。有时候我爷爷上县供销社驮东西,回来晚了,龚叔叔便请我爷爷吃饭。我爷爷解驮子再忙,也总要通知我跟他一起去供销店里吃饭。

  记忆比较深的是有一次吃猪蹄精(猪蹄关节的最末端的那一寸来往的那一小段,据说供应吃商品粮的人,他们嫌骨头太多,不愿意要,就成了供销店员们的战利品),那时候吃顿肉很不容易,自然也就记得牢。

  那一次是我爷爷又领着我到大队供销店的龚叔叔那里吃饭。饭吃得比较晚,原因是那时正值七八月份,几天前又下了几场大雨,泥滑路烂的。我爷爷将供销店里的货,从七八十里外的乡级供销社走很多的山路,驮到我们村的供销店里,据我爷爷说,正在翻一道非常陡的三道箐山梁子时,有一匹马的驮子就滑朝一边了。因为下雨过路的人没有遇着,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爷爷只好先将驮子解下来,重新拴驮上,这样便耽误了一些时间。

  我那时才七八岁光景,刚刚记事。那天,知道我爷爷帮大队供销店的龚叔叔驮东西,我奶奶就让我把肚子空着点,到时可以多吃上一点,其实现在想起来是非常可笑的,因为人的饭量是基本固定的。但由于那天肚子饿了,加上饭又吃得晚,一方面印象深刻,另一方面饿急了,就放开猛吃,那猪路蹄精又炖得好吃,自然也就记得牢靠。那猪蹄精是龚叔叔用祥云土锅,细细地炖出来的。也因为等爷爷的原因,炖的时间比较长,那猪蹄筋粑得糯糯的、绵绵的,肉皮了腻腻的、粘粘的,真是好吃得差点将舌头给咽下去了。记得那天晚上我还真的吃多了,后来还吃了酵母片。那美味实在让人终生难忘,直到现在尽管吃过好多宴席,赴过各种各样饭局,但那样美味的猪蹄确确实实再没有品尝到了。 


  正因为爷爷与供销店的龚叔叔有了交往,当然,我们家也就与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了。那时候的茶是要供应的,光有钱不行,得有茶票才能买到茶。我们家我曾爷爷、曾奶奶、爷爷、奶奶都有茶瘾,每人供应的那二小两下关饼饼茶,无论如何都是不够开销的。那么,一大家子需要的茶,也就需要爷爷去想办法弄了。那时候,茶成了我们一家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最基本最重要的元素。因为茶不够喝大家都会头疼,都会精神委靡不振。

  正因为如此,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历史性地落在了我爷爷身上。因为身份特殊,那时候我爷爷就知道供销店里的各种百货,都是有折耗的。便在驮运的过程中,只要是驮茶的驮子,他都特别精心、细心、耐心和小心,尽管减少折耗。这样有时候也就可以狡猾地偷藏上一点点。

  其实我想爷爷这样搞点偷鸡摸狗的动作,那时的供销店员们是非常清楚的,但也知道那是事逼人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由于交通工具落后,马脚子相当于他们的上帝,是得罪不起的,如果得罪了他们,那些百货是无论如何都运不到大队的供销店里的,所以就是明明知道他们手脚不干净一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装作没有看见,落个人情。不过我爷爷那时驮过的百货不计其数,除了茶以外,他是从来不会去动其它比茶更高级的物品的,所以也得到了供销店员们的认可。后来我离开家乡去读书,更换了好几任店员,他们都一直请我爷爷当马脚夫子。

  更有趣和带有神秘色彩的是我爷爷的婚姻也居然与茶有了芥蒂。据村里人讲,我奶奶那时是十里八寨最能干,最长得漂亮的美女。好些家庭宽裕点的的人家,都梦想着把我奶奶迎进家门。而我们家据我奶奶讲,那时不过就是中等人户,只是不挨饿而已。

  更要命的是我曾外公是个嗜茶如命的家伙,比我曾爷爷都还离不了茶。那一次,在媒婆的带领下,我曾爷爷领我爷爷第一次去我曾外公家相亲时,我曾爷爷投我曾外公所好,提了八大包“宝焰”牌下关砖茶,这可乐坏了我曾外公,将后来求亲的所有人,都找借口给推辞掉了。也不管我奶奶愿不愿意,放出口封说:“非我们王家不嫁。”因为那时我曾爷爷正在茶马古道上,专门从事驮茶的营生,那点茶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对别人,能得到那样一些茶,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了。送那么一些茶,这相当于现在给人送上万元的礼物了。 


 后来就是到了物质非常紧缺的那几年,我爷爷也时不时地给我曾外公,也就是我爷爷的老岳父送去通过各种门道弄来的茶叶。据我奶奶说,就是五七、五八年物质匮乏到极度贫缺的时候,我曾外公也没有断过茶。我曾外公那时逢人便夸,他那双眼睛是有宝的,看得准王家是不会让他断茶的。言语这中透出一种满足和胜利后的喜悦。

  能干的奶奶娶到我家后,将我家料理得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只是由于社会的变迁,让她的能干无法发挥出来。无论怎么说,一个的力量有限的,我们都是社会当中的人,免不了要受限于社会。

  不过值得让人庆幸的是我马脚子爷爷的爱情,不管从哪一方面来思考和分析,都是与茶分不开的。没有茶的恩赐,我马脚子爷爷是绝不会娶到我这样能干漂亮的奶奶的。

                 搞林业的爸爸与茶如胶似漆的亲情

  我曾爷爷、曾奶奶,我爷爷、奶奶都嗜茶如命,自然我爸爸王兆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初中毕业后就报考了云南省林业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三江之门的兰坪县林业局。我小时候跟他去林业局的苗圃里玩耍,老是把茶叶种子当成松子或者板栗之类的坚果来吃。一咬那苦涩抓嘴的味道让人摇头,这才知道我弄错了。爸爸也告诉我:“那是茶叶的种子,有小毒,不能吃。”

  印象中,爸爸就整天整天地在一墒墒的茶苗地中间,认认真真地精耕细作。

  听爸爸单位上的人说,他们要把那些荒山坡都变种茶山,让满世界的人都喝他们的茶!

  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他们要把荒山坡变成茶山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不过我爸爸却真的喜欢上了茶树了。后来不知是上级的命令,或者是与什么政治有关的东西在起作用。反正林业局茶树被挖的挖,弃的弃,荒的荒,丢的丢……他便偷偷地将那些茶苗,运回家了四五株,就种在我家的院子里,或者花盆中。几年下来,我家里就成了茶树的世界。 


  我奶奶不知什么时候,灵感突发,学会了茶叶的制作,且经她手炒制出来的茶叶,芳香四溢。但毕竟数量有限,只能算是尝尝新鲜而已,因为我们家没有种茶叶的大片田地。

  但是我爸爸将那些茶树看成了自己的子女一般,我们都差点和那些茶树吃醋了。只要他在家,就蹲在茶树边观察,替它们除草,施肥,有时用手抚模茶树技。

  后来生活改善了,不知不觉,爸爸挺了个将军肚。一个中午时分的样子,爸爸突然晕倒了。一查有高血脂,便住院。住了几天院我爸爸憋不住,吵着要出院。我知道是爸爸想念他的茶树了,他要回家看茶树。

  再后来爸爸又得了高血压症。一位老中医介绍爸爸多喝下关茶厂生产的沱茶,不知什么时候爸爸从书店里卖来了一些介绍茶道的书。有一个星期的双休日回家,爸爸端出茶具,给我泡起了功夫茶来。看样子还头头是道,喝一口,确实比茶楼那些花拳绣腿泡出来的功夫茶厚重、深邃、技术含量高多了。喝起来那味道就是不同凡响,那茶的涩味没有了,有的只是清香中有一股子淡雅的超凡脱俗的暗香味。多么像如今被炒得失去了理智的深幽兰的花香味。

  更为神奇的是如今已经是七十多岁的爸爸,在一次无意的体检中发现他的血压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值,过去一直偏高的血脂,也有了好转。我爸爸欢喜中透出欣慰来,频频地夸奖茶叶说:“真没有白疼它们一场。想不到,到头来还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当然我也知道,我爸爸的高血脂、高血压恢复正常,不仅仅是喝了那下关沱茶,更重要的是做茶道的过程。特别对于有急躁冒进性格的人,在泡茶的过程中,会让你静心静气,一心一意地练出一种以柔克刚的功夫来。其实泡功夫茶的过程与科学研究、写作、书法、绘画、练剑……同属于一种微气功的过程,当一个人全身心投地入到那一项事业中,人就处于一种忘我的境地,呼吸、血压、心跳也处在一种安静的过程,自然也就有益于身心康健了。

  我爸爸年轻时脾气有些暴躁,做事急于求成。在泡功夫茶的过程,他要静心地等待水开,静心地观察茶叶开化,茶水洇渗的过程,而且要泡出好茶,还必须一道手续都不能省外,也一道手续都不能马虎。比如水开不透,后面的手续再做得再好,也就后功心弃了。

  是在泡功夫茶的过程,我爸爸改变了许多。对很多过去看法比较偏激的事情,也看开了。看来要延年益寿,非茶莫属了!!

  
                 教书匠的我与茶生死相依的不了情

  我,王文铭,一介山乡教书匠,靠嘴巴子吃饭。

  天天要对着那些对象高喊细说,最受伤的就是嗓子。保护嗓子最好的良药,我想不是什么西瓜霜润喉片,或者金嗓子喉宝。尽管那些东西也是嗓子的保护神,可我那当医生的妈妈说了:“是药三分毒,没病莫乱吃药。”那茶就成了我们教书匠最实惠,最现实、最高级的日常饮料了。

  当然由于社会进步的原因,教书匠不可能像我曾爷爷、爷爷那样,围在火塘边煨茶喝。我必须选择最快速、最简洁、最有效的泡茶方法。这方法自然就是拿个杯子,抓一小撮茶叶。然后冲上“县长”(现涨的谐音)的开水,端上茶杯就一面喝,一面往教室里走。二十多年来,这种积习真是难返了。如今一起来的第一个要务,就是找茶泡水喝了。好在现代工具比较先进,有各种各样各式各型的烧水工具,往电线路上一插,便可以解决问题了。就是事情再多再忙,这早茶一杯是非要搞掂不可,否则,这天的日子就好像没有过一样空虚、无聊、沉闷。

  尽管泡出来的茶,不至于让人上瘾,可是不喝茶,内心的那种空聊的感觉,比头痛还折磨人。那是心痛、是精神酷刑。

  不过让我难以忘怀的还是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期,我在下关读大理师范期间,在文化路的一个小商店里购卖的一盒草绿色圆形下关沱茶,只花了0·98元钱。那沱茶泡出来的茶水,碧绿可人,清香袭鼻,及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喝过各种各样的龙井、碧螺春……都再也寻不到那种味道了。也许那时喝过的茶少,一点好茶就让人记忆永恒。正是那种记忆,让我对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且有几代人的影响,我也开始学习茶道,尽管做得极为蹩脚,我会念念有词地默诵着:“白鹤沐浴啦——,乌龙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关公巡城开始,韩信点兵,赏色嗅香啦——,品啜甘露啦……”好像高人入道,僧人入惮一般。

  如今尽管由于教书匠出门的机会很少,即便是“十年遇着一个火烧天。”出门的大事除了带足路上的盘缠外,最要紧的就是要带好茶叶和茶杯。由此可以看出我与茶那种生死相依的不了情缘,这一生看来是必须与茶相依为命了,永生永世也不能分离了。

  此时此刻,对我来说,喝茶不再只是一种形式了,更重要的是在泡茶的过程,让人微微入迷的那种练功的入静状态。古往今天,多少人追求的就是那种如痴如迷的惮悟,我能够在泡茶的过程中,像高僧般入定进入状态,这便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这也许是我们几代人努力的结果。

  我这一生人,与茶已经结成秦晋百年,与它只有以身相许。我们无法了断的情缘还在继续着、继续着……

                    与茶续缘到永远

  茶的高尚品质还表现在在它的眼里,没有什么贫富贵贱之分。它总是走进千这家万户,默默地为广大民众服务,多么像在践行我们党的:“三个代表”。

  我们几代人的恩恩怨怨,坎坎坷坷,幸幸福福,欢欢乐乐……都与茶结下了不解之缘,茶这一道中华民族的文化大餐,将会在我们这一代手里发扬光大,相信便多的人会喜欢上茶,并为茶的发展付出自己的所有;相信会有更多的人钟情于茶,为茶生,为茶死,一心为茶的发展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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