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那些可怜又可恨的“鱼眼睛”

文/归途如虹

贾宝玉说过一种很奇特的观点，他觉得女儿未出嫁之前是“无价的宝珠”，一旦出嫁之后，就会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成为“死珠子”了，成了老女人后就是“鱼眼睛”了。那么，《红楼梦》里有哪些“鱼眼睛”呢？

周瑞家的，她是王夫人的陪房。她送宫花的时候，最后送给了林黛玉，林黛玉就说：“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林黛玉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维护自己的自尊心。按照薛姨妈的交代，周瑞家的应该先送给贾迎春、贾探春和贾惜春，再送给林黛玉，最后送给王熙凤。只不过王熙凤多两枝花而已。可是，周瑞家的却为了顺路，就最后送给了林黛玉，让林黛玉失去了选择宫花的权利，只能接受最后两朵宫花。林黛玉会因此黯然神伤，也在情理之中。

贾宝玉看到周瑞家的要带司棋走，就很舍不得。周瑞家的就催促他去念书，说这件事和他无关。贾宝玉就十分难过。他看不惯周瑞家的这种为虎作伥的行为。他感叹说：“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贾宝玉这番话自然是偏激的，但是却符合贾宝玉当时悲愤交加的心情。

在贾宝玉看来，周瑞家的这样的人之所以面目可憎，是因为沾染了男人的气息。换句话说，她们是被男权世界影响了，失去了少女的纯真善良。

还有一个人更加让人厌恶，那就是王善保家的。她是邢夫人的陪房，是司棋的外婆。她是一个小人。她在王夫人面前说晴雯的坏话。她这样对王夫人说：“别的都还罢了。太太不知道，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他生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的像个西施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他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姣姣，大不成了体统。”这段话让王夫人立刻想到了晴雯骂小丫头的样子。王夫人看不上晴雯的轻狂，也看不上晴雯花红柳绿的打扮。于是，在中秋节过后，就把晴雯撵走了，害得晴雯含冤而死。

因为轻信了王善保家的谗言，所以王夫人决定抄检大观园。在抄检大观园的过程中，王善保家的居然去贾探春身上翻找。结果，被贾探春打了一巴掌。贾探春骂她是“狗仗人势”，贾探春厌恶她这种“天天作耗”的人，决定亲自教训她。王善保家的与其说是可恶，不如说是糊涂。在贾探春面前，她没大没小，不懂规矩，自然会被贾探春责骂。贾探春觉得王善保家的做法是在侮辱自己，她一时激愤，甚至自己翻自己的衣裳。可以说，贾探春是彻底被王善保家的激怒了。她做不到大人不记小人过，也没必要这样做。

结果，王善保家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自己的外孙女司棋被查出有男人的鞋袜，还找到了表弟潘又安写给司棋的信。这样一来，王善保家的自取其辱，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春燕的娘和姨妈也是一对“鱼眼睛”。她们是两个见钱眼开的人。当贾探春在大观园里实行承包制之后，她们就把自己负责的花草树木看成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当薛宝钗的丫鬟黄莺儿编花篮之后，她姑妈就看到了。莺儿的姑妈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结果，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这些人就产生了矛盾。春燕的娘就打春燕，春燕没办法，只好到怡红院求救。贾宝玉和袭人都很心疼春燕，决定把她娘撵走。可是春燕还算有孝心，舍不得自己的娘。还告诉她娘，贾宝玉将来会开恩将怡红院里的人放出去，让他们拥有人身自由。

这些老婆子之所以如此自私，也是环境使然。她们生活在封建贵族家庭，是任人使唤的奴仆。她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劳作，也看不到什么希望。她们也没有受过教育，也自然没有任何精神追求。艰苦的生活让她们觉得只有钱才靠得住。像贾宝玉这样衣食无忧，不需要为钱发愁的人自然不会理解这些人谋生的艰难，会讨厌她们。

其实贾宝玉觉得这人可恶，并不是针对这些老婆子，而是讨厌臭男人。他觉得这些老婆子之所以会如此让人厌烦，是因为和男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失去了初心。毕竟，男人要在社会上打拼，自然容易“异化”为庸俗之人，失去纯真善良的心。而女人嫁人之后，也要操持各种家务，还要承受来自男权社会的各种压力，自然不像未出嫁的少女那样纯真美好。

其实这些老婆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她们生活经验丰富，也颇有感恩之心。可是，生活的磨练让她们失去了美貌，甚至失去了良知。她们年轻的时候，也是美丽善良的少女。是生活，改变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