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身在此山中》第三卷
《只缘身在此山中》第三卷
共四卷,送给自己和此刻忙碌的你
与我而言,有着更急切的分辨,那便是为何我也会和这些病人在一起,为什么我会成为这些异类中的一员。
这里的人,除了我,都知道自己患了什么病,怎么会来到这儿,但只有我记不起关于自己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正常。他们说,或许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总是忘事,尤其是重要的事。
本来,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病症,我被关到这里与这些疯人在一起,一定是弄错了。于是我策划了一场逃走计划,不过还没等计划被实施,我就有了一个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发现。
我们中,总有一些人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起初我以为是他们病重离世,但当我询问起这些人时,却没人记得,好像他们从没出现过一样。
但我却因此变得忧心忡忡,一面害怕他们都将被带走,只剩我一个人无比孤独,一面害怕下一个被带走的人是我,那么又将去往何处,是解脱还是劫数都因未知而变得恐惧起来。但渐渐的我又开始期待从这里消失了,因为揣测并疑惑的心让我无法入眠,甚至开始怀疑楼上的跳绳声那么有节奏,会不会是巨大的钟表在计时呢?但楼上没有任何记录时间的东西,这声音搅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疑惑,让我厌倦了这里漫长的夜,和虚度感倍增的白昼。
就这样,身边的人时而减少,时而增加,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好像隐约间自己已经老了。
这种失落和沮丧的心情,直到那一天住得离我很远的那个健谈的病人,给我送来了一些安慰后,我便再也没有了悲伤的权利。
他是一个写作入魔的人,他每天琢磨着各种小说,安排每一个人物的出场和一生。他会来问我人物的结局应该怎样,这一章的隐喻读者会不会看懂,这样的情节安排合不合理,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我也欣然地回答他,很愿意帮他想一些故事的构思,就这样日子变得没那么无聊了,我也没再听见过楼上发出过任何扰人的声音。
有一次他问我,一个人曾经深深的伤害了别人,结局应该怎么样,我说那要看是伤害了谁,如果伤害了一个极坏的人,那也该有好的结局。他说被伤害的人不好也不坏,但是对主角却是真爱,我说那就不该有好的结局,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对自己好的人。他摇头不语,半晌说出一句来,“那个伤害她的人其实根本没有存在过,那只是个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人而已。
突然,我想起来好久未见的冷小姐,她曾说过一句让我记忆犹新的话,但那话我之前却只记住了一半,“如果一个人爱上了不可能的人,那么最后这个人也会距这个世界越来越遥远。一段感情里从来没有对与错、善于恶,伤害自己的永远都只是一个距离,一个与不可能之间的距离。”
但当我想起冷小姐和她说过的话时,她已经消失了,就像她臆想出的情人那样,仿佛她自己也是个不存在的人。
我不再想冷小姐的事,因为疯癫的作家总会分散我的注意力,这天他又问我,“一根已经成灰的火柴,怎么证明它燃烧过呢?” 我说既然已经成灰,那必然是燃烧过的。他又问,“那怎么证明它的燃烧是有价值的,而不是无谓的牺牲呢?” 我说就像人从生到死一样,价值这种虚幻的东西不谈也罢,不过是释放自己的能量,能量用尽了就成了灰,是一个道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