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老父亲
【编者按】
:读来此文,一阵阵让人动容!点点文字间,处处充满着子女对于父亲的怀念和对从前生活的美好回忆。父爱与母爱一样伟大,父亲从男性的角度给与女儿坚强、自立、自强、自信、宽容,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子女!不论是内疚还是自责,斯人已去,此情长存。未来的道路上,我们都要幸福地过好每一天!
微风吹拂着额前的发丝,我习惯性的左手轻拢按压住整个额头,眼眶往上的这个区域时常隐隐作痛。就这样按压一会儿,会感觉有所舒缓。或有时干脆埋头小睡,短暂的静置与放松,也能舒服一些。此时手掌的力度增加,并稍加揉捏疏散,闭着眼睛充分的融入到心事之中了。
记得儿时的我,是一个活泼好动的丫头,身材比较瘦削,头发黄黄的,短短的头发还能竖立着。在70年代国家的大气候是贫穷的,这样的我,总能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我那时还挺挑食,一切有“外味”的果蔬都是不吃的。比如芹菜,芫荽,茼蒿,胡萝卜。那个年代没有奶粉,记得是一种被叫做麦乳精的冲调饮品,一度被认为上层的营养品,当时都用来礼馈亲朋的。可我不愿意吃,总馋着分食家里每天仅有的一两个鸡蛋。家里的母鸡下一个鸡蛋,我娘就会做给我吃;当天要是下两个鸡蛋,刚生了弟弟的母亲也会分一个给我。就这样的厚待与宠溺,可我在童年还是弱不禁风的娇柔。
那时一百余里的路程,爸爸从单位骑行回家,儿时的我,并不知道父亲的艰辛,却有一种温暖经常盘旋于心头。爸爸每周来家里休息一天,总是傍晚时分,风尘仆仆地骑着大金鹿出现在大门口。行囊之中,也总会少不了带回家一些吃食,是那些在农村见不到的美食。那种或直或弯曲的点心棒,酥脆甜香魔力多多,还能久久地荡漾出来甜甜的笑窝呢。那是作为父亲特有的爱的表达,沉默却深远不息。母亲赶紧去张罗改善伙食,慰劳爸爸骑车远行的辛苦。他的裤脚用小镊子夹住,回了家就会取下来,然后洗脸拍打衣服上的浮尘。次日下午还会把小镊子夹回裤脚上,然后趁着天黑之前的时间,原路骑行再去工作。虽是多年的往事了,却仍然在我记忆中清晰。冬天的棉手套是一袭深蓝纯色,两只手套之间连着一根同色调的棉绳,不戴的时候可以垂挂在脖颈上。这和周围的农民叔伯是不同的,别人没的他都有,那个时候爸爸确实很帅。
爸爸的手总是粗糙干裂,冬天会用白色的胶布缠绕着一圈一圈的,裂开的口子流着深红的血印。当时我用懵懂诧异的眼神,总会留意爸爸的手掌。虽然不懂得人生的艰辛,更不晓得正是爸爸的这双手,用他的勤劳获得了我们当时比较优越的生活条件。爸爸的手,不会抱孩子,总显得笨拙拘束,无所适从小心谨慎。爸爸的手推惯了工作时煤车的载重,他总是穿着最普通的蓝布衣衫,几十年不曾改变。最平凡的大金鹿自行车,骑着风尘仆仆来往穿行在路上。沉默的嘴角抽着的烟头,一亮一闪,不紧不慢。那是劳累的调整啊,慈祥的眼神里透着柔和与希望。
有一年我带着几个月大的孩儿,趁着休产假回家小住。此时退休在家的老父亲喜得乐不拢嘴。还记得当时去姨家走亲,爸爸在独轮车上放了一个筐篓,里面铺上软软厚厚地麦瓤,胖胖的儿子就躺在里面。用结实的绳索捆好筐篓,爸爸一直平稳地推着走。他心疼女儿抱孩子的辛苦,也心疼外孙在路途中不够舒爽。用来辟邪的桃枝,斜插在笼筐的边沿,宝宝还能在姥爷的庇佑之中,自由的伸伸胳膊蹬小腿,挺着小肚皮呀呀逗笑呢。
父亲个头高大,腿脚利索,他习惯蹲着不言不语,眼睛默默的看着前方,很像一尊思考者的雕塑。燃着的烟头,手指略微发黄的老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穿着,黑里透着红亮的脸庞。爸爸能吃苦,一生节俭,勤劳少语处事不争。坚韧如铁,有病挺着,有苦熬着,有累受着,有不满憋着,有希望盼着,但他从未要求过我们。
小巷子的幽深处,爸爸孤独的身影就蹲在大门口,虽然像一处雕塑,但燃起的火苗一深一浅。那是盼啊,盼儿女常回家看看。那也是爱,疼惜儿女的忙碌,忍住难处不惊扰。但,那也是等啊!等候着儿女像一只只小鸟,静悄悄地飞回他身边。劳累了一辈子的父亲,本应退养在家享受天伦之乐,却因为我们各忙各家,他独自承担了照顾病弱母亲的起居生活。他用沉默稀释着自己的不易,更是用垂暮的身板,顶起整个家园。而这一切的人生静好,到了父亲去世之后,我们才深深懂得。他用一生的劳碌,保全家老小的平安。用一世节俭留下供给母亲生活用度的余款。他没有怨言,不只对于母亲的疾病不能自理,更还有我们这一群在他眼中永远没长大的孩子。
正因为这些迟到的醒悟,或许出于曾经对待父亲的亏欠,成为此时不灭的烟火,传递着我们那些深深的情感,隐藏在最脆弱的心底,对于父亲的敬爱追思与不舍,从而满满的温柔面对依然病弱的母亲。变故把人生的重担从父亲的肩背上轻轻滑落,我们姊妹仨个从悲痛的个人情绪中,夹杂着内疚与自责。在岁月的合力抬行当中,于是懂得了父亲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