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雨农（签约作家）丨《乡村往事》3
《乡村往事》3
作者：向雨农（签约作家）
第三集
队长向明亮今年二十五岁，从小家里很穷，母亲又死的早。他和爹爹相依为命，为了生活，八岁就给地主守牛放羊。长到了十四五岁就给地主当长工，凡是犁田打耙，栽秧打谷，这些农活他样样都是行家里手。
四九年九月份来凤县解放了。县里的土改工作队住到向家寨子，工作队的同志带领穷人斗地主分田地，向明亮也积极的参加了土改工作。由于他表现突出，十八岁就入了党，十九岁当选农会主席。
他为人诚实正派，做事果断，处理农会的事情从来都是大公无私。后来农会的农民都入了初级社。工作组的陈组长要他到土堡公社去当社长，他死活都不去。陈组长问他为什么不愿当社长？他说：自己是个文盲，怕耽误公家的事。陈组长说：没有文化可以学吗？向明亮说：你就让我当个生产队长吧！陈组长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他的意愿。让他在二十二队当了生产队长，他这一干就干到了现在。在他当队长期间，是全心全意的在为老百姓着想，为百姓们干实事，从不谋取私利。察子里的人都亲切的称他老队长，因此他在二十二队很有威信。
才刚他临时在胡长顺的家里开了个群众会议。他说：胡长顺大哥的家里，最近在这短暂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连续发生了两件人生不幸的大事。先是十个月的儿子旦旦在一个月前死了。一个月后的今天，他老婆覃桂香因儿子的死悲痛过度又得了精神病，疯疯癫癫的上吊自杀了。熟话说：老年丧子，中年死妻，是男人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可胡长顺大哥今年才二十六岁呀！这么年轻就遭遇了两次不幸的打击。咱们向家寨子的男女老少对他的不幸都深表同情。既然这种事发生在向家寨子里，大家就不能袖手旁观，互相帮助是我们寨子的优良传统。
大家在这大饥荒的年月里，家家户户都穷。甚至到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地步。虽然大家都穷，但不能让桂香嫂子的尸体躺在冰冷的门板上吧！更不能让她光溜溜的上山吧！要是那样的话，外人会看咱们向家寨子的笑话呢！现在我给大家布置个任务，这任务无论落到谁的头上，都要不折不扣的完成。你们大家说：行不行呀？人们异口同声的答道：要得，咱们都听老队长的安排吧！
队长向明亮用洪亮的声音开始点名了。他首先喊到民兵排长向培成，要他带三个民兵到车家湾去挖墓坑。这车家湾是个丘陵地，凡是这附近的死人都埋在那里，是个坟窝窝，离向家寨子有五六里地。他接着又喊保管员代绍金带两个人到竹园的苕洞里，把明年开春的种苕取两百斤上来。再到生产队白菜地里割两百斤白菜，把这些东西弄来以后，就交给妇女们把红苕和白菜洗干净，多煮几大锅。让大人和娃儿们都要吃饱，咱不能让娃儿们在一傍看着大人吃呀！娃儿们在一旁流清口水呢！这些娃儿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饱那怎么能行呢？娃儿们竖着耳朵听队长说：让他们也有红苕和白菜吃了。这些黄皮寡瘦的娃儿们，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了。队长又继续喊贫农组长向培军带几个人把喜棚搭好，这下雪天晚上冷得很，还要多烧几堆大火，到时人们坐夜守灵才不会冻着。
最后他又说道：这最难办的事是死人睡的棺材板和下葬时穿的老衣呀！要凑齐这两样东西还要费一番周折呢！这难办的事就由我和会计田诚义去想办法吧！现在大家的任务都明确了。那就去各干各的事吧！他说完以后就带着田诚义套辆马车冒着大雪直奔土堡公社而去。
到了黄昏时候，他俩终于来到公社找到了杨正林社长。这杨社长四十几岁和老农民一个样，慈眉善目对人和气，没有一点官架子。杨社长客气的喊他俩到办公室里烤火，又给每人倒了一杯热茶。杨社长问他俩有什么急事啊？冒着大雪来找他。向明亮把胡长顺家里发生不幸的事告诉了杨社长，并希望杨社长拨给一点救济款。杨社长听了向明亮的话以后，闷头叭啦的抽着叶子烟也不做声表态。待他把烟抽完以后，他凝重的说道：如今公社也很穷呀！咱们这些干部们每天只有三两包谷子和一斤红苕度日子啊！这里有几个干部由于饥饿得了黄肿病，若在这样熬下去恐怕还会死人呢！熟话说：穷家难当呀！既然你两个来了，无论公社怎么困难，也要给你们解决一点呀！我看这样吧！你们写个三十元的借条，我在借条上签个字。你们拿着借条去找公社的出纳员拿钱吧！首先我要给你们讲好，这钱是公社暂时借给你们生产队的救急钱，而不是救济款。等灾年过后，生产队有钱了就还上吧！目前我只有这么大的权限。还望二位老弟能体谅我的难处啊！向明亮拿着杨社长签字的借条手在发抖。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呀！此刻他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对杨社长的感谢之情啊！他向杨社长鞠了一躬，然后就急忙转身带着会计去找出纳员拿钱出了。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向明亮和田诚义赶着马车把棺材板和老衣送到了胡长顺的家里。这一路的劳累奔波、又加上天下着大雪道路泥泞。他俩现在又冷又饿，众人看他俩满身是雪花和泥水时，来了几个劳动力赶忙把他俩扶下了马车，这时他俩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大家把他俩扶到柴火边烤火，这时有两个妇女急忙舀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苕糊糊和白菜汤递给他俩吃。他俩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又一碗，每人吃了四大碗总算吃饱了。
这人是铁，饭是钢啊！他俩吃饱了饭，脸上也开始有点活泛的气色来，说话也慢慢的有了点力气。向明亮对大家说：杨社长是个好人呢！在公社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还给我们借了三十元钱啊！若不是他今天救了咱们的急，桂香嫂子明天真的要睡门板上山呢！
咱们等今年饥荒一过，明年庄稼有了收获，首先要把这三十元钱还上啊！不能让杨社长为难呀！大家都说：一定还，一定还。胡长顺眼泪汪汪的说道：这钱是为我家用的呢！明年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钱还上。向明亮说：你实在要还那就还一半吧！
文/向雨农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向雨农，笔名龙洞果园，55岁，农民，喜爱文学，发表十几首散文诗歌。现为《金秋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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