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九顶马氏宗祠那两年



我在马氏宗祠那两年
文/晏金福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说起马氏宗祠,也就是俗称的申村祠堂,我和它可是很有缘分,因为我生命中有两年时光是在那儿度过的。

那是1955年,我还在读小学。那时的小学分两个阶段:一至四年级为初小,五六年级为高小,那年我该升高小。我们晏湾小学没有高小,只有到其他学校去上。可供选择的学校只有两所:渔沟小学和申村小学。因为申村离家近,所以我选择了它。当时的申村小学就设在半山腰的祠堂、也就是马氏宗祠里,命运就是这样让我和它连在了一起。

六十多年过去了,许多东西都只剩下一点模糊的影子了。关于学校,只记得一进大门面对着的是巍峨的大殿,大殿有好多级台阶。因为我的教室不在那里,所以很少进去,也就没有什么印象。两旁是东西厢房。每边有两口教室,我的教室在西厢房。关于老师,记得比较清楚的有两位:一位是刘钊老师,他后来担任过县教育局小教股长。另一位是张兴丞老师,后来听说在实验小学,可是一直没见过。学校的负责人一个是张兴盛,一个好像叫刘夫腾。

不过,虽然时间久了,有些东西模糊了,有些东西却非常清晰。我印象最深的东西有三个。

一是横亘在家和学校之间的三渠沟。我每天早出晚归,要两遍渡过这条河。可是河上没有桥,全靠涉水。刚开始还觉得没啥,我们这些农村孩子,从小就和水亲。可是一入冬,我就后悔了自己的选择。因为贪图近这几里,我可是吃尽了苦头。结了冰的河,水冷得刺骨,冰碴子划得腿上一道道血绺子。时间不长,就生了冻疮。冻疮溃烂,脚后根儿烂了个大洞,大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黄。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每天晚上回到家,母亲都会用煨罐子煨一罐子热水,给我烫脚。她一边用一块黑灰的棉布给我清理疮里的烂肉,一边流着泪,说:“这得受多少罪啊!别上了,孩子。”我尽管疼得割心,还是笑着说:“这不行,妈!别的我都听你的,就这不行,我一定得上!”当母亲从破旧的被子里撕下一团棉花烧成灰,捂进我脚后跟的洞里,我才感到又温暖,又舒坦。

二是凤凰山上的小酸枣。父母一直是不赞成我上学的。开始时让我和其他同学一样,每天带点粗面馍。后来,不知是家里真没粮食了,还是对我施压,就不给我带馍了。中午没有吃的,我总不能眼看着同学吃饭吧。于是,每天一放学,我就拿上书,去了学校后面的凤凰山,坐在石头上看书。有一天,我突然看到路边的酸枣树上有个紫红的小枣,就赶忙跑过去,摘下尝尝。没想到这小枣又酸又甜,非常好吃。我又找了找,周围零零星星的,居然摘了不少。这小枣虽然核儿有点大,肉有点小,可是我也够满足的了。从那天开始,我不停地变换地点,先摘点小枣充饥,然后坐下来静静地看书。那两年秋冬,这小枣可救了我的大急了。写到到这里,我的嘴里早已泉满了口水。

三是芦苇荡里的萤火虫。入学不久,我就担任了班级的学习委员,每天收发作业,有时老师还要留下开会。俺庄的同学不愿意等我,早早地走了,我每天都是一个人最后走。有一天,走得太晚了。刚出村,天就黒了。村子南面有一片芦苇荡,我发现芦苇荡里有一闪一闪的亮光,我知道这是萤火虫。我自小胆子就大,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我就一头钻进芦苇荡,捉起萤火虫来。没一会儿,就捉了一把。回家的路上,我一边玩着萤火虫,一边走路,反而觉着路近了。后来我发现,这萤火虫有点特别:那种个子大的,尾巴上的发光点却很小,仿佛只有针鼻儿大。倒是那种个子小的,发光点却很大,有火柴头大小。大个的,光小不说,还浑身横纹,麻麻磕磕的,像土鳖子,很讨人嫌。那小个的,浑身光溜水滑的,尾巴上闪亮闪亮,特别撩人喜欢。所以,我就宁缺毋滥,专捡那小的捉。自从有了萤火虫,我就再也不讨厌老师开会了。

离开申村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一次萤火虫。

本文作者为晏金福老师,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作家协会会员,宿州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磬乡文学》杂志主编,灵璧家园网文学版版主,灵璧著名作家,著有散文故事集《岁月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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