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那一场艰苦卓绝的灭蝗战役,我也参加了

打蚂蚱

文/同龄人



    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我在生产队里劳动最肯出官差了。生产队长是俺的二大爷,他喊着我的小名叫我去干这干那,我一听说出官差,就象过年似的,高兴地不得了。那时候出官差,大多是到大队、公社开会,到九顶粮站缴公粮或者收购站卖棉花,赶朝阳集或渔沟集为生产队买东西。有时几个人十几个人一起出差,大家有说有笑的,中午还能吃上一顿官饭。俗话说:“出了家门外,比在家强一半”,何乐而不为呢!可是有一次出官差真的吃了苦头,就是打蚂蚱。

     我记得是在1969年午收后,小麦净湖了(全部收割完毕),农田里陡然出现了许多蚂蚱,好像从天而降的。蚂蚱专吃春天种的小苗庄稼,玉米、高粱、黄豆和白芋的叶片被咬得稀巴烂,幼小的棉花苗叶子被吃光,成了一根根直立的光棍。蚂蚱,学名蝗虫,对农作物的生长危害很大,蝗虫灾害导致农作物减产或者绝收。社员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束手无策。这时候,公社通知东南片十二个大队的社员到京渠湖去打蚂蚱。

     京渠湖在著名的九顶山西麓,它的北面、东面、南面和西南面三面多环山,唯有向西到朝阳集是一马平川。在周边的山坡上和山脚下有槐树园、冠山、沈家、三娄子、京渠、独堆、小温楼、章渠、大丁公等村庄,其中京渠庄最大并且处在中间,所以名叫京渠湖。京渠湖呈近似半圆形,估计面积有十多平方公里。

     接到公社以及大队通知的当天下午,生产队长安排十几个小伙子、大姑娘明天起早去打蚂蚱。我们每人准备一根大约一米半长的小棍,柳树条、桑树条、腊条都行,粗细长短因人而异,总之一要结实二要好使用,再找来一只布鞋底,用麻绳或者棉线绳把布鞋底绑在小棍前头。这样各人的打蚂蚱工具就准备好了。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生产队里磨面粉、捆柴禾放在平板车上,带上一些大头葱、地蛋、青辣椒和油盐酱醋,两个炊事员提前到大丁公庄,借亲戚家的大锅做饭。

     第二天拂晓,我们生产队的十几个男女青年就出发了,从马集庄向东北走六里路,到了大丁公庄。两位炊事员已经做好饭菜等着我们。我记得烙了两大圑筐的小麦面单餠,炒了两大瓷盆菜,分别是青辣椒炒地蛋、青辣椒炒大头葱,烧了一大锅小麦面稀饭。那时候的社员难得吃上一顿官饭,恨不得撕开肚皮吃,厚厚的烙单餠卷上炒的熟菜,每人能吃四五个,甚至有人吃了六七个。吃饱喝足后,每人再带上几张烙单餠卷菜当作中午饭。

     大丁公庄在京渠湖的西南面。我们大队来的上百号人,从大丁公庄开始向东北方向,边走边打蚂蚱,实行地毯式搜捕。蚂蚱在麦茬地里一蹦一蹦的,很容易被人发现。开始时是看见一个就打死一个,后来蚂蚱越来越多,我们就边打边撵。打到晌午,正好到了京渠庄通往朝阳集的大路上,我们分别在路边的树底下歇息。人多树少,一棵树下能挤十几个人。虽然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时代,但是大姑娘、小伙子到树下乘凉也自觉地形成男女有别。不知道哪个冒失鬼说了一句话:“鮥鱼鮥鱼一堆,鲇鱼鲇鱼一伙”,遭到大姑娘、小媳妇们臭骂一通。我们一边在树底下歇息,一边吃着各自带来的午饭。吃着干餠没有稀的喝,怎么办?就喝路边沟里的水。大热天,口渴比饥饿还难熬,谁还讲究什么卫生不卫生。谁要说不卫生,谁就是“假思皮”。

     我记得那一天的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骄阳似火,真正是“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尽管我们头上戴着席棚子或者草帽子,女同志头上顶着手衭子(毛巾),也只罩着头上一点点,身上都得挨毒太阳晒;大多数人脚上穿的是解放鞋(黄绿色布帮胶底鞋,好像军用鞋而称作解放鞋),胶鞋底被地面烫热,穿在脚上实在难受。有的人鞋子被麦茬扎烂了,脚也被扎破了。为了尽快干完早回家,我们中午歇息一会儿继续战斗,在午后的高温下鏖战了三个多小时。十二个大队来打蚂蚱的社员大约有一千多人,一直打到下午三四点钟,才从京渠湖周边围拢到湖中间。看到遍地的大蚂蚱、小蚂蚱乱蹦,在作垂死的挣扎,人们顿时群情激昂,好像百米短跑运动员在作终点前的冲刺,抡起手中的工具狠狠地打蚂蚱,一场围剿歼灭蝗虫的人民战争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后,有了飞机喷洒农药消灭农林作物病虫害,组织人力打蚂蚱已经成为历史。在那个人多力量大的年代,耕田耩地要人力拉犁子耩子,扒河叠路要人力挖土抬土,午收时节黄金铺地,老少弯腰割小麦等劳动场景,只能留在老年人的记忆之中。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这一代人仿佛是从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走来,短短几十年的变化超越了此前几千年的变化。我们要以史为鉴、不忘初心,才能倍加感受到今天的生活无比幸福,也才能紧紧地跟着中国共产党,以更加坚定的步伐迈向光辉灿烂的明天!

作者:  马香俊;灵璧县科学技术协会退休干部;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资深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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