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艺︱读印笔记:且慎言刻印古不如今(外一则)
苏海强/文
读朱复戡先生篆刻,震撼不小。站在流派印史的角度,按照“大师、大家、名家”三层次评价朱先生,他顶多只能算得上一个大家。然而,其章法之精巧、线条之精雅、刀法之精工、结篆之精能、气息之精淳,当今印坛那些一流高手们能与其匹敌者恐怕难找。
朱复戡先生篆刻作品:梅墟朱氏(上)、我得无诤三昧人中最为第一(下)
今人论印,动辄称当今篆刻超过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他们的理由是:褚德彝曾言:“无论读书习字,总觉后不如今,惟独治印愈后愈精。”曲园老人俞樾亦曰:“后人事事不如古人,而刻印一事转以后人为胜,良有以也。”前人无法看到的大量金石文物、发达的影印技术、便捷的通讯工具,以及空前巨大的篆刻从业队伍,给了今人们“超过任何一个朝代”的自信理由。
我以为,褚礼堂和俞曲园两先生站在其时社会风气以及人们对读书事艺的虔敬进行推论,得出的结论应该是正确的。但令两先生始料不及的是,文化在当今会如此堕落,篆刻家们为了名利会如此赤膊上阵……
面对那些优于前贤的各种便利条件,当代篆刻家简直有了暴殄天物之嫌。试想,当今的篆刻家,有谁还能像朱复戡先生那样“埋头苦读许慎书,象形会意细咀嚼。九千三百五十三,连首带尾腹中纳”?当然,当代篆刻家们玩花样、玩形式也许超过前人,但那些新花样、新形式令人炫目的外表下,又有几个称得上有趣的灵魂呢?
故宫所藏流派印可谓鱼龙混杂
从“孔夫子”购得《故宫藏明清流派印选》一书,有点失望,假货不少!尤其是第一册文彭卷,收录文彭印蜕96枚,初步判断,除两方自用印外,其余绝假,例如下面这一方“乐琴书以消忧”,简直拙劣如牛屎公章。
越往后越感惊艳,吴昌硕、吴让之、齐白石等人印作,不仅收录甚多,而且大多首次经眼,几乎方方精彩。尤其是如下这方“鹅群草庐”白文印,排布纵横交错,线条挺拔劲爽,器局开阔,精彩非常。边款显示为“杨维桢篆”,而此书却把该印归为文彭名下。但我以为,其边款气息与杨维桢艺术思想更符,应该是杨维桢手笔。
杨维桢系元代人,篆刻史虽有元代王冕用花乳石治印的传说,但整个元代此前并无石印原物留世的记载,故印史将明代文彭定为文人流派印鼻祖。故宫所藏这方“鹅群草庐”白文印,如果真为杨维桢所刻,则文人流派印史必将改写,而此印可谓贵不可言!
审读:喻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