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大师齐白石:别跟我谈交情!伤艺术
齐白石家的客厅里,总是贴满价码表:“四尺12元,五尺18元,六尺24元,八尺30元,册页折扇每件6元”;“题上款者加10元”;“花卉加虫鸟,每只加10元,藤萝加蜜蜂,每只加20元”……
知道齐白石抠门,没想到抠到这般田地。那个可爱劲,真是乐死人!
早期的齐白石家庭比较穷,可以说,70岁之前的齐白石一直是在为钱而奔波,所以,对钱的钟爱导致了齐白石非常吝啬。他家的门上有猫眼,来人了,他必须看看是谁。他家的钱也是有进无出,全都锁在他的箱子里,放在他的床下,谁都不许动。
齐白石卖画方面也是很抠门的,有“三不”:不赊账,不还价,不以物代钱。并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墙上贴着“友情提示”:“送礼物不画,请客不画,为外国人翻译者无报酬”;“君子有耻,请照润格出钱”“减价者,亏人利己,余不乐见。”
市场行情,齐白石即时更新。他常到荣宝斋,看到别的画家画作上涨,他马上加价,不做吃亏的买卖。
讨价还价,齐白石也很有一套。他和夫人的“双簧”,演得也非常好:听到来客敲门,齐白石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从小洞里往外张望,然后试问。如果拿不准来客是否诚心,就推说齐先生不在家。诚心诚意来买画的,才放进家门。
卖画卖印的钱,齐白石积满一竹篮后,就与太太一道存到冷僻的小银行里,生点利息。后来通胀厉害,齐白石又将一生的积蓄兑换成60根金条,装在一只口袋里,终年放在身边。
齐老爷子家中值钱的东西都由他亲自锁起来,几串钥匙重一斤多,一天到晚挂在腰间荡来荡去,也不嫌坠得慌。家里的一坛油、一桶米,齐白石都会锁起来。每餐做饭,必亲自开锁,自己量米,生怕佣人瞒天过海,私带出去几粒。有时他伏案作画,家人在一旁择菜叶,齐白石会放下画笔,走上前捡起几片菜叶,满脸不悦地说:“这些还能吃,怎么就扔了……”
汪曾祺在《老舍先生》一文中曾提到齐老先生家里量米的竹升子都是自己保管的。每天吃饭要由他量了米才行。一大家子人,吃米不少。老先生舍不得。量一筒,手抖一下。家里做饭媳妇就说不够“您再给添一点”。齐老先生就嘀咕着:“你要吃这么多啊!”然后再给量一筒。
客人进门,齐白石首先领着看墙上诸如“润笔先惠,点景加倍”、“无暇闲谈,贵客自重”之类的提示。客人买画之前,齐白石先还作一番渲染:客人想买草虫,齐白石故作为难,说自己年纪老了,眼神不好,工笔草虫不画了。直到客人再三请求,出了大价钱,齐白石才推说夫人那还有一部。夫人再出场,高价成交。
住在北京铁栅屋时,天明即起,家里人正洒扫庭除。齐老先生到画室把荣宝斋的订件画了,然后再画其他订件,言不二价。按照墙上贴的润格来办事。世界之大,哪儿没有死皮赖脸的人,比如说:“齐老先生添条虾吧!”“齐老先生您受累!多画条鱼吧,我内人最喜欢鱼了!”齐先生也不说话,只是斜着看来客一眼,又不好当场驳人的面子,慢慢把笔濡墨,沉吟半晌,一笔、二笔。鱼、虾、蟹自画面跃然而出。但都不大精神,看着好像离水好几天,要翻肚子的样子。客人不解问曰:“这虾怎么看着像死虾?”齐老先生坐在圈椅中说:“活虾子市面上多贵啊!”主客心到神知,一拍两散。
早年齐白石卖画,为简便起见,以数计算,如画青菜、瓜果、鸡鸭、鱼虾,画上有若干,就以若干钱计算。有人要一幅以虾为题材的画,齐白石画完即以画上有几只虾,照只计算。此人看了画,以菜市场买菜的常例,要求多添一只虾子。齐白石不悦,但还是拿了笔,在画上给他添了只虾。那人看画,发现这只虾画得像是走了样,毫无生气,有点奇怪。齐白石说:“你要添的这只虾子,是不在价钱以内的,所以替你画了只死虾,算是免费附送。”后来,齐白石把润笔单挂在自己的画室里,曰:“卖画不论交情,君子有耻,请照润格出钱。”
还有个画虾的故事:有位点明要虾的买画客只付了一半的银两,齐先生口头上未计较,下笔时却自有分寸,画一只虾露出半个身子,另半身隐在石头后。其实想想,那遮住一半虾身的石头,不也是用笔用墨用功力画出来的么?更遑论半只虾比整只虾论起国画意境来只高不低,这一桩生意,齐老还是亏了。有人说齐是“唯一的一位让我们看到了小心眼的大师”,说得真是痛快。这样一位20世纪国画大师级的人物,如此的小艺事艺术家 活动 展览 专栏气以及所谓的不脱小民意识,冠冕堂皇地说,正凸显出大师真实的性情。
有一天正是北平大风扬沙天。齐白石坐在画室里,听到外面有呦喝卖大白菜的。他坐不住了。他灵机一动想,“我何不画一张白菜去换白菜,那也不失为一段文人佳话呀!”铁栅屋外一个北方鸟蠢汉正守着一车白菜呦喝,脖子长筋抻得老长的。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戴一个小园眼镜,正看着他一车白菜出神,十分想吃的样子。这卖菜鸟蠢汉子见来了主顾忙招呼道:“老先生!你要称几斤?称给得高高的”。齐老先生从后面摸出一卷纸说:“我拿这画的白菜,换你一车白菜,你可肯么?”这鸟蠢汉子一听,勃然大怒说:“我不看你一大把岁数,窝心脚窝死你。大北风天!有这么消遣人的吗?倒想得美!拿一张画的假白菜,要换我一车白菜!”一顿咆哮,弄得老先生摸不着南北。齐老先生挟着画的白菜灰溜溜的走了,从铁樱屋的大门侧身钻进去说了一句话“嗨!真是有辱斯文!”
齐白石先生不仅对自己抠,待客也自有一套礼仪
黄永玉先生在《比我老的老头》这本书中,记载了齐白石老人的一个生活小细节,很有意思。那是他第一次随李可染大师去白石老人家拜访。原文不长,抄录如下:
老人见到生客,照例亲自开了柜门的锁,取出两碟待客的点心。一碟月饼,一碟带壳的花生。路上,可染已关照过我,老人将有两碟这样的东西端出来。月饼剩下四分之三,花生是浅浅的一碟。“都是坏了的,吃不得。”寒喧就坐之后,我远远注视这久已闻名的点心,发现剖开的月饼内,有细微的小虫子在活动。剥开的花生也隐约见到闪动着的蛛网。这是老人的规矩,礼数上的过程,倒并不希望冒失的客人真正动起手来。天晓得那四分之一的月饼,是哪年哪月让馋嘴的冒失客人干掉的。
1956年春天的一个中午,齐白石先生事先未联系,突然访问周恩来。周恩来留他吃了午饭之后,亲自送他回家。齐白石见家里无甚待客,便叫人去买了一盘苹果。周恩来马上削了一个,递给齐白石。齐白石风趣地说:“请客人先用。您也是‘不速之客’,我们没有准备,对不住,对不住!”周恩来边吃边笑着说:“今天款待我吃苹果,满不错嘛,比您过去‘寒夜客来茶当酒’好多了”。齐白石一听,会心大笑,他遇到了最贴心的知音。
黄苗子回忆上世纪50年代去齐白石家买画,受到水果罐头的优渥,临走“买单”时,润笔之外还加上罐头钱。由此可见白石老师对他的厚爱。
中央电影纪录片厂拍《人民艺术家齐白石》时让他拿点精品出来拍,他怎么也不愿意。后来还是徐悲鸿去做工作,他才勉勉强强从画台的“消息”里掏出几卷画子出来。他是细木匠出身,在画台里做几个暗格或者小抽斗之类的“消息”那还不是驾轻就熟。这些画被掏出后,一卷一卷放在画台上。徐先生一打开只见宝光四射,全是老先生毕生的精品。呕心之作!有一张画在金纸上的白茶花,上有一蛱蝶翩翩欲下。画得真是精妙绝伦!徐先生不住地用眼光看坐在对面的老头子,心想“这太鸡贼呀!”齐老先生坐在大圈椅中,两袖垂下。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真是狡黠啊!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癖好,艺术大师们当然也不例外...白石老人是大画家、大名人,至于他的待客之道,还有抠门之处,想必大家都意想不到!
李可染先生解释,白石老人一生事业都是自己苦做挣出来的,他的包括待客在内的一些“小气”的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大凡大才子、大艺人、大文豪,其处世待人的方式,多有与常人不同的地方。这与他们看待世界的独特眼光有关。才情、心智平凡的人,对于社会人情、世俗百态,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而这些大名人,他们看待社会人情、世俗百态,却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人常说,艺术家都是疯子,就是这个道理。因此,他们的思维方法、处理俗事的手段都不会循于常理。他们的行为做派也不是故意要标新立异,而是他们打心眼里就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理正道。
齐白石(1864年1月1日─1957年9月16日),祖籍安徽宿州砀山,生于湖南长沙府湘潭(今湖南湘潭)。
原名纯芝,字渭青,号兰亭。后改名璜,字濒生,号白石、白石山翁、老萍、饿叟、借山吟馆主者、寄萍堂上老人、三百石印富翁。
是近现代中国绘画大师,世界文化名人。早年曾为木工,后以卖画为生,五十七岁后定居北京。擅画花鸟、虫鱼、山水、人物,笔墨雄浑滋润,色彩浓艳明快,造型简练生动,意境淳厚朴实。所作鱼虾虫蟹,天趣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