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肝汤

猪肝汤

文/小鱼儿

1

曾几何时，每每我从睡梦中惊醒，口中留下最为鲜美的，永远是我七岁时，父亲给我亲手熬制的猪肝汤。

腊月，隆冬。

屋外，冰天雪地，北方呼号。

屋内，更是阴冷刺骨。

2

厚厚的，重重的棉被，保留了我们三个体温的余热。由于缺少保暖的棉大衣，我们几个大点儿的小孩，在最为寒冷的隆冬里，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年少不更事的我，半夜里，由于被子里捂得太热了，一登腿儿，把被子给踢了，等我大姐半夜醒来发现时，我已经着凉了。

一连几天，我都是在忽冷忽热的发烧中度过的。

本来就缺医少食的家里，加上我这个病号，越发给家里增添了不少的负担与不安。父亲总是在忙碌了一天后，来到我的床边，伸出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有点儿发烫的小脸蛋儿，给我讲故事，讲他曾经尝过的最好的美食。

3

仿佛是在梦中，又好像是在空中，我被父亲轻轻地摇醒了。

夜静得可怕，黑黑的，阴沉沉的。

煤油灯微弱的光，照亮了父亲慈详的历经风霜的脸。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肝汤。满切关怀地看着我，劝说着我趁热喝了，从内到外热一热，出出汗就好了，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只要有好吃的，一切的病就会好了的。

鲜，香，口舌生津。

我细细地喝着，轻轻地品味着。

床的另一头，我的大姐，二姐，不知何时，也悄悄地醒了。她们两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碗，特别是二姐，还不到十岁，廋廋的，头发儿还是黄黄的，脸上总是淡淡的忧伤。

不知何时，在灯光的阴影里。五岁的妹妹悄悄地立在了哪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碗，张着嘴，任凭口水流了一地。虽然已经是冻得有点儿发抖了，但贪吃的欲望让她欲摆不能。

4

待我吃完了，父亲抚着我细心地躺进了被窝里。

然后对着我的大姐，二姐，妹妹微微地笑笑。充满着父亲浓浓的爱意，告诉她们，还有很多呢？一会儿可以每人分到一碗的，只是每人分到的猪肝只有几片儿罢了。其实，他们哪儿会想到，父亲碗里，只有点点儿的油花，和着呼呼的喝汤声，进入了父亲嘴里的，只有是清清的汤水儿。

5

后来，母亲告诉我，这是父亲深更半夜给别人杀年猪，整整忙了二个多小时，得到的劳动报酬——半个猪头，半副猪肝。

为了让他心爱的儿子病能早点儿好起来，父亲从来没有这么细心过，这么勤劳过，虽然是隆冬腊月，可是拿回来的猪肝，还是有点儿冒着热气呢？从杀猪，到熬猪肝汤，再让我全部地吃了，安静地在被窝中进入梦乡了，父亲才全然释然了。

每每想起父亲的猪肝汤，我内心充满着喜悦与无可比拟的幸福感，可惜在我初中毕业时，父亲早早地离开了我们，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申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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