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包邮区的“海鲜帝国”?

▲ 舟山,1390多座海岛的蔚蓝、富饶与梦幻。

-风物君语-

“你们舟山是一个岛?”

“我们可有一千多座岛呢!”

对于舟山来说,一年中最重要的几天,或许不是清明、端午、中秋乃至春节,而是每年八月以来的

东海开渔

这座全国首个以群岛建立的地级市,如同一张铺开的巨网——以1390多座星罗棋布的岛屿为结节,众多的跨海大桥和船舶航道为丝线,抛撒向汪洋大海,卷起了东海深处的鲜灵美味。

▲ 8月东海开渔,大批舟山渔船浩荡入海。

你未必见证过她千帆竞渡、万舟入海的开渔盛景。
但大概率品尝过舟山横行天下的梭子蟹、丰腴肥美的带鱼和“鲜到掉眉毛”的大黄鱼。

▲ 舟山梭子蟹,成为了近些年的“电商新贵”。

你或许不曾听说过她海天佛国、渔都港城的名号。
但一定从影视作品里领略过普陀山岛、东极岛(镇)、桃花岛等一众梦幻岛屿的风情。
▲ 宁波舟山港,由宁波的镇海、北仑、大榭、穿山,梅山;舟山的金塘、衢山、六横、岑港等19个港区组成。摄影/赵高翔Moor

美食美景之外,陆地面积最小的舟山市,却是2020 年浙江唯一经济增速超过10%的地级市;作为世界年吞吐量第一大港宁波舟山港,承担起了长江经济带90%以上的石油油品中转量、全国近40%的油品储备量;处在海防前线的舟山基地,则是东海舰队三大军级编制的海军基地之一,守卫着千座岛屿、万里海疆……

▲ 舟山的岛和桥。西堠门大桥,连岛工程中的标志性跨海大桥。摄影/赵高翔Moor

对舟山的喜爱,始于颜值,陷于美味,敬于担当。

包邮区的“蓝富美”

每次舟山人介绍起家乡的时候,总不免遇到两大灵魂质疑——“舟山是不是宁波的?”当费劲口舌解释一番之后,对方恍然大悟:

“哦!那你们舟山是一座岛吧?”

▲ 有些人印象里的舟山,就只是东海的一座“孤岛”。

舟山,不止是一座岛,而是由1390多个岛屿、3000多座岩礁组成的浩荡群岛。从面积最大的舟山岛,到岱山岛、衢山岛、嵊泗列岛……舟山市的陆地面积不足1500平方千米,却有2万多平方千米的海域面积。

▲ 舟山,千岛之城!图/monk

坐拥着整个浙江最蔚蓝的海水最梦幻的海岛最丰饶的渔场,养在“深海”人未识的舟山,才是真正的“蓝富美”

浙江的一抹深蓝

许多外地朋友到浙江看海,兴致勃勃地来,大失所望地走——从温州台州,到宁波杭州,“妈呀,这江南水乡的海咋那么黄啊!泥沟子似的!”

▲ 舟山岛、岱山岛一带的海,和浙江大部分的海一样,由于含沙量高而泛黄。摄影/赵高翔Moor

的确,浙江算不上什么“观海胜地”——这里的海岸大多属于泥质区,长江、钱塘江等大河裹挟着泥沙注入东海,一方面在入海口形成肥沃的三角洲,另一方面洋流和潮汐则把海水搅得浑浊泛黄,不堪入眼。

但在舟山东部的嵊泗列岛等地,由于远离大陆,东海展现出了她最迷人的一面。

▲ 舟山群岛最北端的花鸟岛,海水蔚蓝,如梦如幻。摄影/赵高翔Moor

舟山的蓝,蓝得纯粹、蓝得通透,碧波万顷的海浪击打着岩壁与沙滩,成行成列的岛群缀连成一串日光下耀目的珍珠;

▲ 天空鸟瞰舟山的海浪。摄影/赵高翔Moor

这抹蓝不仅在海中,也在天上——舟山的空气质量全省第一,在全国也常年名列前茅,蓝天碧海,海天一色,交相辉映。

这是浙江水乡的另一张面孔,是跳脱出江南水墨画的一抹深蓝。

梦幻的千岛之城

如果说海洋如同深邃的夜空,那么海岛,就是空中闪耀的群星。

▲ 嵊泗马迹山矿石码头,如同是舟山这个“蓝富美”的眼影盘。摄影/赵高翔Moor

其中最为璀璨的一颗,无疑是浙江第一、中国第四大岛——舟山岛,大凡为世人所熟知的名岛:“海天佛国”普陀山岛、“东方渔都”朱家尖岛、金庸笔下的桃花岛……都环绕于本岛身侧,如同众星捧月。

▲ 舟山本岛,远眺远方的千岛。摄影/赵高翔Moor

不像闽南“遍地神仙”,舟山人乃至浙江人(甚至还包括上海人)礼佛大多爱去普陀山。整座岛几乎都被寺、庵填满,一尊庞大金身的南海观音面海而立,倒驾慈航,普度众生——舟山人总相信,有观音坐镇,台风就会绕道而行,哪怕是今年的台风“烟花”也难以兴风作浪。

▲ 面海而立的普陀山南海观音,

舟山岛一带是充满烟火气的,有佛国、有渔都,还有小说塑造的武侠世界,相比之下,东海深处的嵊泗列岛更像是“海外仙山”。

▲ 电影《后会无期》的取景地,东极镇的庙子湖岛。摄影/梁冰

电影《后会无期》中无数人迷恋的“东极岛”,事实上查无此岛——它得名于舟山市普陀区东极镇,却是舟山群岛东北部无数风情小岛意象的合集。

▲ 嵊山岛,因居民移居别处,荒村被绿植覆盖,如同“绿野仙踪”。

被称作“东方小希腊”的枸杞岛,形状如同一只盘旋空中的海燕;嵊泗列岛最北端的花鸟岛,则以高耸的花鸟灯塔、夜里泛光的荧光海出名;嵊山岛一隅的石头屋村,由于久无人居已然掩映在绿植之中,如同童话里的“绿野仙踪”……

丰饶的海上牧场

舟山的气质,一半是远方的诗意,另一半则是海洋的富饶。

▲ 舟山,东海的诗意与富饶。摄影/赵高翔Moor

这里处在长江、钱塘江、甬江三江的入海口,江河带来泥沙,同样带来了丰富的营养物质。更因东海沿岸流、台湾暖流黄海冷水团于此交汇,水流搅动、养分上浮,吸引了众多鱼群栖息、洄游。

历史上,舟山渔场曾是与俄罗斯千岛渔场、加拿大纽芬兰渔场以及秘鲁渔场齐名的世界级大渔场,尤以大黄鱼、小黄鱼、带鱼和乌贼“四大渔汛”最为知名。

海洋的馈赠,塑造了岛民们独特的生活方式。

▲ 位于枸杞岛的贻贝养殖基地。摄影/赵高翔Moor

在嵊泗列岛的枸杞岛沿岸,成千上万亩的贻贝养殖基地,将海面点染得珠光宝气,舟山人耕海牧渔,打造出一片梦幻般的“海上牧场”。

▲ 岱山岛盐田遗迹。摄影/赵高翔Moor

岱山岛的东部,则是一片巨大的盐田遗迹,海岛居民曾在此晒制海盐,用阳光剥离出大海的味道,并在陆地上留下斑驳的“大地调色板”。

▲ 衢山岛的渔船和村落。摄影/赵高翔Moor

面朝岱衢洋的衢山岛,坐拥整个舟山最为丰饶的渔场。经历过夏季三个半月漫长的休渔期,整个东海将迎来一场属于海鲜的狂欢

江浙沪的“海鲜王国”

每年入秋,包邮区乃至全国的老饕们,总会将目光第一时间投向舟山。

八月的第一天,中午12点整,舟山首批“解禁”、共计2716艘的捕捞渔船结束伏季休渔期,东海陷入了节庆般的喧腾热闹之中——岸上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海面则千帆竞渡、万舟争流,众多渔船加足马力、出海开捕。

▲ 2021年8月1日,舟山部分捕捞渔船结束禁渔期,千帆入海。

阔别三月之久的“虾兵蟹将”们,即将奔赴全国各地食客的餐桌。

▲ 舟山热门海鲜图鉴。绘制/孙大仙工作室
梭子蟹的“抢滩登陆”

东海开渔后,头一网捕捞量最大的,往往是横行霸道的梭子蟹

舟山是中国梭子蟹的主产地,2019年全国捕捞梭子蟹近46万吨,浙江就有16万吨,占比超过四分之一,其中大部分又来自舟山

▲ 浙江占了中国梭子蟹产量的大头,舟山又是浙江的梭子蟹主产地。制图/莫奈

当温州的三门青蟹还在默默蛰伏之时,阳澄湖的大闸蟹还在湖中养膘之际,贪功冒进的梭子蟹已然抢滩登陆,举着一对大螯杀来——据某电商平台统计,开渔首批20000斤的梭子蟹,早早就被一抢而空。

▲ 2021年8月2日,浙江舟山国际水产城码头第一水梭子蟹到货,工人们分拣装卸,运往内外市场。

可老舟山人们却不着急,当地人常说“九月团脐十月尖,秋后螃蟹顶盖肥”,农历九月的蟹黄,十月的蟹膏,才是人间至味。至于寻蟹之道,舟山人讲究“一掂二看三捏”——

▲ 鲜嫩肥美的梭子蟹。

掂掂分量,看梭子蟹背壳是不是呈紫色褐色,肚脐部分则以深黄或偏红的为美,本地方言称之“蟹老结”;再捏捏蟹脚和蟹体处连接处是不是紧实,来判断螃蟹新不新鲜,若软扑扑的,说明没肉,若硬邦邦的,别犹豫!赶紧买下!

带鱼的“刀光剑影”

内陆人对于带鱼的印象,大抵是不太好的:逢年过节,北方城市的年货摊子上,与白菜、肥鸡、年肉并列的,一定少不了冻得梆硬、处处伤痕、表皮脱甚至带点轻微腥臭带鱼

▲ 舟山带鱼,占据了全国产量的近十分之一。制图/莫奈

但在舟山,秋冬去海边看看新鲜的舟山带鱼,颜值只能用“惊艳”二字形容。整条鱼光洁无暇、银白如镜,隐约之间能映出人影,细小的鳞片(银脂)在日光、灯光下产生反射,五彩斑斓,简直像迪斯科厅里闪耀的灯球!《海错图》里称其:

“望之如入武库,刀剑森严,精光闪烁。”

▲ 刚捕捞的带鱼,犹如银色皮带。 图/k.sina.com

舟山带鱼的产量更是夸张,2019年全市年产86743吨,比山东整个省还多。雷达网渔船靠岸的一刹那,舟山的码头便成了人声鼎沸的“菜市场”,无数人围着刚上岸的带鱼竞相出价。所有的买家,都是为了争抢刚刚出水的、最鲜美的带鱼——雷达网带鱼

这种用雷达般的圆形网子捕获的带鱼,是舟山人的心头好。正宗的雷达网带鱼讲究“三小一厚”,就是个儿小、头小、眼睛小,但是身材要健硕,比普通带鱼要厚。

▲ 舟山海鲜市场里整装待发的带鱼。

拿到雷达网带鱼后,舟山人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处理它:今天红烧、明天清蒸、后天抱盐,吃不完的,再做成“风吊带”,天天吃也不腻。

大黄鱼,已成“绝响”

所有海鲜中,最让人遗憾的是大黄鱼

▲ 大黄鱼,舟山最有名的海鲜产品之一。摄影/朱梦菲

作为舟山曾经最负盛名的特产,野生大黄鱼的鲜嫩、细腻堪称“鱼中之冠”。舟山人独好这一口,还专门为腌制处理后的黄鱼起名“白鲞”。这种食材从被捕捞到保存,都是在海洋的关怀中进行——在海风吹拂中晒干,在海盐中腌渍,锁住了最原始的野性滋味。

▲ 在海风中晾晒的“鱼鲞”,是最地道的舟山风味。

民国时期,舟山的野生黄鱼一度是上海人的心头好,为此风云人物杜月笙亲自出面,为保障上海人吃得上好黄鱼”,借助雄厚财力专门置办了大量冷藏设备,就是为吸引舟山渔民来此贩鱼。

▲ 幸好,小黄鱼的主要捕捞产量还在浙江舟山。制图/莫奈

可惜时过境迁,从1980年大黄鱼35139吨的捕捞产量,到今天的区区千余吨,舟山的野生黄鱼几近绝迹,连人工养殖的大黄鱼产业,也转移到了福建的宁德等地。然而你要是向舟山人问起黄鱼近况,他们还是会固执地说:

“喔唷!黄鱼嘞,肯定还是我们舟山的好吃。”

“中国第一大港”的担当

海鲜、海岛以外的舟山,总是容易被忽视的。

她看似是浙江“第一小城”面积最小、人口最少、经济垫底,偏安在东海一隅;然而另一面,她坐拥着世界货物吞吐量第一大港——宁波舟山港,这座雄港傲立东海之畔,吞吐风云,为舟山带来了无限机遇。

▲ 宁波舟山港,中国货物吞吐量的第一大港。制图/田东玉

长三角的工业发达,强手如林,哪怕是在浙江省内,舟山的实力也略显底气不足。然而,这座小城却如同生机勃勃的“心脏”,源源不断向各地输送着工业的血液——石油,撑起了长江沿岸40万余家化工企业的原料来源。

2020年,依托舟山港而新建的国家级舟山绿色石化基地,如同一匹黑马,让舟山的经济实现“逆风”迅猛增长。从这个角度说,舟山,堪称长江经济带的“工业之心”。

▲ 舟山市册子岛国家战略石油储备基地。

自古以来限制舟山发展的交通问题,则随着连岛工程的推进,也逐步解决——从2006年通车、全长793米的芩港大桥,以“潮水湍急、拍礁作响”得名、全长951米的响礁门大桥,到主跨1650米、当时创造世界纪录的西堠门大桥……整整7座跨海大桥的横空出世,让舟山从“孤岛”成为了“半岛”。

▲ 跨海大桥,让舟山从“孤岛”成为了与大陆紧密相连的“半岛”。摄影/赵高翔Moor

随着去年12月份,甬舟铁路的正式开工,舟山将在数年后迎来穿越海底的高铁时代,也意味着长三角的跨海通道,终于补上了最后一块板,将形成了一体化的通畅“闭环”。

而舟山曲折绵长的海岸线、为数众多的深水港、东海前沿的地理位置,也注定了她成为海洋的战略要地——无数东海舰队的解放军战士驻守于此,将最好的青春年华抛洒在海岛上,哪怕离开舟山,那猎猎海风、碧蓝海水,也将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回忆……

▲ 灯塔一直守望着这座城市和海上的人们。

这就是舟山,她的形象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如舟如山,就像是蔚蓝深海中一艘巨大的航母,承载着美丽与希望,停泊在那东海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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