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寻常也动人 / 开普饭

车游四明山间，但见群山苍茫，风起云涌，清溪环古村，深岙藏湖泊，更有花开花落，四季景换，不同季节进山，都是一件极美好的事情。

黄瓜假还阳参

平时穿越杭甬、甬金两条高速之间的四明山，主要有两条线路：

一条是浒溪线，即慈溪浒山至奉化溪口的S213（原S33）省道。杭甬余姚西下，过梁弄、大岚、四明三镇，至茶培村，分两条路出山，或直行过雪窦山，至溪口镇下，或右拐盘旋而下，亭下湖出，溪口西上甬金返城。反之亦然。十月一日，我们走的就是这条公路。（参见：飞蛾藤花开，白得清雅，小得秀气）

浒溪线

另一条是荷梁线，即海曙洞桥荷花池村至余姚梁弄的X012县道。杭甬余姚西下，在梁弄镇四明路左拐进山，过鹿亭、晓云，穿熙熙攘攘的网红打卡地中村，绕皎口水库北而下，洞桥上高速回城。

这条路稍微狭窄一些，转弯会车尤其要当心，过中姚村之后，主要沿溪而行，山水优美，古村相望，是一条非常美丽的山间公路。十月六日，我们走此路再次穿越四明山。

中村

浒溪线主要以山顶景观为主，海拔相对较高，沿途山体多开发为茶园和花木苗圃，人工痕迹比较明显；而荷梁线以山谷景观为主，海拔较低，水量充沛，物种相对丰富一些。这次没有时间细细搜寻，只是偶尔停车欣赏了一些寻常草木。然而，这些寻常草木，因其不同的生境与样态，自有其动人之处。

檫木

拐入荷梁线没多久，穿过一片竹林，远远看到三棵高大伟岸的檫木矗立在大山之间，有一种欲与大山试比高的气势。可巧路边有一块空地，正好停车欣赏。

檫木是我最喜欢的一种大树，树干高大笔直，枝条伸展如云，无论开花、绿叶或者叶子落尽之后，都不失其阳刚俊朗之美，是宁波山间辨识度最高的树种之一。

二月檫木

檫木是季节变换的“消息树”。它是春的信使，二月乍暖还寒，它们以照山明的一树树黄花，宣示春天的到来；它也是秋的先声，山间最早落叶的树种之一，气温适宜的时候，叶子还会变红，秋色十分迷人。不过，今年秋天太热，只有稀稀疏疏一些红叶点缀其间，树冠整体在绿肥红瘦之间。

空地边上，还有几种颜值很高的野花，一是身材高挑的翅果菊，另一是贴地而生的鸭跖草。

翅果菊

翅果菊是秋日宁波路边最常见的野花之一，也是一种全国广布的野菊花，因椭圆形瘦果边缘具宽翅而得名。其种子随汽车气流而传播，故城乡路边常见。幼苗叶子和莴苣有点类似，所以有野莴苣、苦莴苣、山莴苣等多个俗名。

翅果菊的花色，是那种令人非常舒服的淡黄色，既不张扬，也非暗淡。窗前同学说，“人淡如菊”，大概就是这样吧。

翅果菊植株粗壮而高大，最高可以长到两米，上部分枝比较多，小花星星点点分布于花枝之上。无风尚且自摇，有风就更加婀娜多姿了，是秋日山间让人难以忽略的一种美丽野花。

鸭跖草

停车的地方，坡上是一块废弃的菜地，一大片深蓝色的鸭跖草，一下子吸引了我们的目光。作为《本草纲目》榜上有名的植物，鸭跖草是消肿利尿、清热解毒之良药，此外对麦粒肿、咽炎、扁桃腺炎、腹蛇咬伤有良好疗效。

在自然界里，深蓝色的花朵并不多见，而鸭跖草是其中之一。其花朵造型非常独特，两片大大的花瓣，好像鸟儿振翅，而伸长的花蕊，则像鸟儿蹬出的双腿，动感十足。

花朵最复杂的部分，是雄蕊。植物有两种类型的异型雄蕊不奇怪，但鸭跖草居然有三种，这在十几万种植物之中也是少见的。当年写中国植物志的专家估计都给搞晕了，条目之下居然对雌雄蕊避而不谈。

为方便叙述，我把这三种雄蕊分别命名为蜜蜡型雄蕊、U 型雄蕊和丁字型雄蕊，这三种雄蕊各自承担着不同的功能。

蜜蜡型雄蕊有三个，在三种雄蕊之中面积最大，颜色最亮，但花粉却是最少的，其最主要功能，是以鲜艳的黄色招蜂引蝶，吸引传粉者。丁字型雄蕊是最长的，和雌蕊长度比较接近，这是异花传粉主力之一。而中间的U型雄蕊产生的花粉最多，既承担异花传粉的功能，也承担自花传粉的功能。三种雄蕊互相配合，确保圆满完成种群繁衍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