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龙山文化在此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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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两大龙山文化在此碰撞

戚城遗址筑墙时遗留的台阶状版块立面

戚城遗址出土的陶鼎  本版图片均由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提供

□记者张晓东

在2014年戚城遗址发掘中,出土了一大批陶器。这些陶器有罐、器盖、鼎、盆、瓮、杯、盘等,其中以罐和器盖数量最多。

“应当说,出土的这些陶器,品种非常多,也非常有意义。”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戚城考古发掘队队长李一丕说,以罐类陶器来分析,小平底深腹罐居多,小平底罐从器型上又可分为器身相对瘦长和相对矮胖两种。

器盖中有覆碗式器盖,又有磨光黑陶带捉手的器盖,以覆碗式器盖最常见。鼎类器物中,常见的有带扁刀形足的罐形鼎及带扁嘴状足的盆形鼎。盆类器物中,有直壁平底盆、折腹盆以及斜直壁平底盆等。杯类器物中,有双耳杯、单耳或无耳杯。这些陶器都具备了龙山文化后岗二期类型中最常见特质。

尽管这些陶器无论是从陶土的筛选,还是器型的制作、器物的烧造,都比较原始、粗糙,但在考古专家眼中,它们有着特别的一面。

“翻翻地图就会看到,戚城所在的濮阳地区,位于河南和山东交会处,因此戚城遗址出土的这些陶器,既有河南龙山文化的特质,又有山东龙山文化的一些痕迹。可以说,戚城出土的这些陶器,反映了两种文化的碰撞和交流。”李一丕说,一些陶器腹部可以看到抹泥的情况,特别是不少罐类器物,底部还带有纹饰,这些都是河南龙山文化后岗二期类型的特点。而一些鬹(读guī,一种炊具)为泥质红陶,直口微敛,袋足较肥,足跟稍细,则显示出山东龙山文化的特征。

专家们认为,戚城龙山时代的陶器,以河南龙山文化后岗二期类型的文化因素为主,同时又受到了周边同时期龙山文化的影响。

用版筑法修筑城墙

考古界所说的龙山文化,泛指黄河中、下游地区约新石器时代晚期的一类文化遗存。

那是一个刚刚脱离了蒙昧和野蛮的时代,大地上迸发出文明的曙光,铜器和石器并用,生产力不高,但考古发掘的结果出乎我们的预料——先民们所展现的智慧和勤劳,远远超出后人的想象。

“戚城龙山时代城墙的结构,分主墙体和内护坡两部分。根据分析,我们大致推论城墙的修筑程序是这样的:修之前,先将地面稍加平整,然后在其上直接修建而成。先修建主墙体,再在其内侧修建内护坡。”李一丕说,在那个没有现代化工具和器械的时代,为了修筑坚固的城墙,古人非常有想像力和创造力。

修筑主墙体时,先在其外侧底部夯筑5层,形成一个上窄下宽的梯形台子,作为墙心。然后,在墙心上版筑两层。其中,下层为多排纵版;上层则为多块横版。其后,在版块层之上夯筑堆积层,使高度增加。在增高过程中,各堆积层内侧逐层内收,外侧基本对齐,从而使主墙体已建部分内侧呈台阶状,外侧则坡度较陡。此后,再在已建部分内侧呈台阶状的立面上夯筑数层,使其高度和已建部分同高。夯筑的各层,均呈拐尺状,以便使之与台阶状立面紧密地嵌合在一起。主墙体修筑以后,再在其内侧夯筑数层倾斜状堆积层,形成内护坡。

“城墙使用了两种土,一种是红褐色的黏土,黏性较大,夯筑后,质密、坚硬,另一种是较为松软的黄土。”李一丕说,从主墙体墙心到内护坡,两种土有规律地间次叠压堆积。这既保证了城墙的坚固程度,又可节省材料,充分展示了古人在修筑城墙时的智慧。

戚城龙山城墙在修筑过程中使用了当时比较先进的版筑法。什么是版筑法呢?古人在建房造墙,不是用砖而是筑土成墙,用两块木板相夹,两板之间的宽度等于墙的厚度,板外用木柱支撑住,然后在两板之间填满泥土,用杵捣紧,筑完后拆去木板木柱,即筑成一堵墙。

“我们在发掘中,发现有版筑过程中形成的台阶状立面。版块之间的立面上又发现有较为平整的夹板痕迹。版块既见有纵向排列的,亦有横向分布的。每排版块之间采用错缝版筑。版块长短、大小和厚薄不一。”李一丕说,这说明古人在那个时候对版筑法的运用已经非常得心应手。

在戚城龙山城墙南城墙中部,考古人员发现了一个缺口。沿着这个缺口,考古人员发现了3条汉代道路、4条宋代道路,均呈近南北向分布。此外,还发现1条汉代的砖砌排水渠。

在2014年的发掘中,考古人员对戚城城内布局进行了进一步的勘探,在城内发现东西向干道2条、南北向干道1条。“另外,我们还对戚城龙山城址城外的壕沟情况,进行了专门的勘探。发现古人已经非常重视城市和护城壕沟的配套,这说明,在那个时候,人们已经对护城壕沟在城市布局、行政规划、军事防御上的价值有了深刻认识。”李一丕说,对于护城壕沟的具体配套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考古发掘去了解。

小聚落环绕的中心性聚落

根据《汉书》的记载:“濮阳本颛顼之墟,故谓之帝丘。”《史记》中也说:“颛顼冢在东郡濮阳顿丘城门外广阳里。顿丘者城门,名顿丘道。”顿丘,古代属濮阳,学术界一般认为在今濮阳市清丰县一带。

舜帝的活动也和顿丘有关。《史记》中记载:“舜,冀州之人也。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于寿丘,就时于负夏。”舜所迁的“负夏”属于卫地,即今天濮阳一带。濮阳在上古时期应该属于舜的活动范围。应特别注意的是,戚城龙山时代城址的年代与舜的年代相吻合。它的考古发掘,对于研究上古时期舜帝文化,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从地理位置上看,戚城的位置非常特殊,它位于太行山脉与鲁中南山地之间冲积平原的中间地带,居于豫东北,临近鲁西、冀南。戚城东北约1公里就是蒯聩台遗址,再往东北2.5公里就是金桥遗址;蒯聩台遗址和金桥遗址地层中都有丰富的龙山时代文化堆积层;戚城往西南不过2.5公里就是马庄遗址,再往西南1.5公里就是铁丘遗址,马庄遗址、铁丘遗址均为龙山时代遗址。根据考古学家们调查,濮阳境内古黄河和马颊河沿线分布有新石器时代遗址四五十处。

“戚城龙山时代城址应为周围小聚落所环绕的较高级别的大的中心性聚落,是聚落考古研究的一个典型案例。”李一丕说,戚城龙山时代城址是一座时代明确、结构清楚、建造有序、筑法考究的龙山时代城址,也是濮阳地区首座经过考古发掘证实了的龙山时代城址。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对于研究文明起源时期不同考古学文化、文明的碰撞与交流,部族之间的冲突与融合,乃至国家起源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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