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中外时事写吉光片羽窥见
研古今历史发一鳞半爪见解
网上新见有毛伯奭簋铭,发布者为贵州民族学院艺术系副教授王德埙先生。虽然王教授详细给出了簋铭照片资料和自己的一些考证看法,惜乎却未能给出簋铭来历。因涉及毛氏先祖毛班之父伯爽,哲对此关注有加。遍寻资料,未见他人相关研究文章,网上也仅见王文一篇,故引述其资料以作真伪考。此簋形制为浅腹双耳高圈足式。关于器物,王德埙教授给出了详尽的材料,其云:耳间距:50公分,高34.5公分,上口径:30公分,底口径:25.5公分;重9.8公斤。
比较有意思的是此簋既有铸铭,又有错金铭,还有契刻铭。铭文分置于三处。一在外表簋弦处的契刻铭,一在簋下底面的错金铭,一在簋内底的小方块铸铭。虽然,彝铭以契刻,真器伪器中多有,概不能轻易定论。如新见Ⅱ簋铭文亦为鏨刻,李学勤先生作《新见Ⅱ簋与“周有八士”》以考释。其铭文释读大体无碍,唯此簋铭始读顺序实应左起,是其眼力未及之处,哲撰文已指出并隶正簋名应为王子禄父簋。参读新见Ⅱ簋铭文,大意是说武王五年十月辛卯朔恰好遘遇帝辛祭祀日,于商人有较大意义,故举行的肜祭形式可能比较盛大。因而周武王派周八士为武庚作了成套的祭祀彝器,并带有王的赏赐物品来助祭。武庚祭祀后,在武王所赐彝器上鏨刻了相关史实。虽为商人追刻,但也算是当时的实录。
可见彝铭是否契刻,并不是判断真伪的主要依据,还是需要结合铭文、史实来综合判读。彝器作伪,由来已久。《韩非子·说林》云:"齐伐鲁,索谗鼎,鲁以其赝往。"齐国打败鲁国后索要谗鼎,鲁国用赝品搪塞。可谓是青铜器伪作史的肇端。彝以铭值,伪以铭鉴。铜器价值在铭,鉴伪亦在铭。以铭作伪者大体有添銘法、增铭法、補銘法等等。观是簋,措铭三式,概不类同。一器之中有三法,前未所闻也。一可疑也。毛伯奭簋形制通体与五年琱生簋(亦名召伯虎簋)类似,大体是西周中期青铜簋的样式。然与铭中所称器主毛伯奭所处年代不符,此二可疑也。
考之班簋,毛伯奭为穆王时三公之一的毛班之父。在班铭中,毛班之父名并非如此铭中写法。其字从大从双#,或从大从双爻,哲厘为爽。王德埙教授释文中器主名写作奭,认为“奭作古字时百为日”,引燕召王名,认为铭中毛伯名奭,隶为毛伯奭簋。因未见实物,光从照片不能确定器主名是否如王教授释文所示。诚如是,则与毛班铭写法不同,三可疑也。
“坙(经)雝(拥)先王用配皇天”句见于㝬簋(亦称厉王簋)。此簋为周厉王为祭祀先祖而铸,年代为王十又二祀(厉王十二年)。此语辞与毛伯奭身份显然不符。簋弦铭句盖亦出自㝬簋铭文末八字。唯王德埙教授错释铭文“在下”为“甲下”,又引徵“下乙”为商王祖乙别称旧说,以为“甲下”为周王庙号。当然王教授自己显然也存疑惑,他也认为“姬周的王没有采用干支命名的方式”。甲刻文“甲”“在”二字易混,尤其是在青铜器泐蚀后,错认难免。但可以判读的是,此簋弦铭八字皆出自周厉王时期的㝬簋铭文。
可见,无需再从彝器形制上分析,光从铭文上条理,已经实锤毛伯奭簋是伪器伪铭。且作伪者对毛氏先周历史似懂非懂,不然也不会抄录厉王时的㝬簋铭来作假了。毛伯奭是毛叔郑孙子,生活的年代是在成康昭之间,绝不可能出现厉王时代的文句。作伪者古文断句也不十分精通,以至于将㝬簋铭末句“唯王十又二祀”前的“乍疐才(在)下”抄录一半,露出了极大的破绽。王德埙教授对哲的毛氏先周历史考证文章应该是有所游猎。其在文章中称,“有人误将毛伯得认作毛伯聃,也就是老聃,此说大抵是靠不住的。”国内最先提出毛伯得就是毛伯聃,也就是写道德经的老子,老聃的,正是小子哲。可惜的是王教授对哲的其他文章或许未能精读,也或是不能理解。事实上,通过班簋的考证,哲已经将自毛叔郑以下五代先祖名讳一一考证明白,毛氏三世祖正是毛伯爽,其与清华简摄命中的伯摄父就是同一人。班簋铭中,毛班不但已明刻其父名,其祖名也昭昭在焉。如“毓文王王姒圣孙隥于大服”句,其中的“隥”就是其祖父名,也就是尚书顾命中毛公之名讳。毛公在成王三十一年被命为太师(师毛父簋:载《宣和博古图录》)。结合韩城梁带村芮国遗址出土邓簋(应释作隥簋)考证,更可明了芮毛两家是兄弟。
《竹书纪年》载,”康王十二年秋,毛懿公薨。”如果竹书记载无误,则毛懿公就是指尚书顾命之毛公,成康之际的太师“师毛父”,也就是毛叔郑次子中旄父(《逸周书作雒解》俾中旄父宇于东)。结合班簋可知,毛班父早于祖父毛公而亡,则毛伯奭的下限应该在康王十二年。毛伯爽是毛叔鄭孙,毛懿公(中旄父、师毛父)之子。毛叔鄭为文王嫡幼子,是成王小叔父。则毛懿公与成王同辈,同是文王嫡孙。毛班父亲爽就是成王的堂侄。清华简《摄命》篇首“劼侄毖摄”,与周成王为毛伯爽叔父的身份颇相合。当然,《竹书纪年》的毛懿公是指尚书顾命之毛公,还是指毛叔郑,尚存在不确定性。因为哲曾依据曆日考证确证尚书毕命乃成王之命,非康王十二年事。那么在同一简中毛懿公薨于同年秋的记载,或很可能指的是毛叔郑。这或是东晋整理汲塚竹书的学者之误,将成王亲政十二年(成王继位二十年)的简书实录误认作康王十二年事。如此,则毛伯奭生活的年代当不至于仅限于康王十二年前,但也不会迟于穆王之前。因穆王初年,毛班已经位至三公。故可推毛班之父爽大致是康昭之际为毛伯,职为大正。可见,王德埙教授只要认真了解这些,就能轻易地判读毛伯奭簋的真伪。哲撰文以考此簋真伪,非针对王教授本人。毛氏先周历史本已湮没太久,世人对毛氏先周历史了解甚少,哲不愿此伪簋伪铭再误导后世学者、宗人,也不过是藉此传信而已。
毛家小子天哲写于浙江金华
二〇二〇年七月二十七日稿
附录王德埙教授提供的毛伯奭簋资料部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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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偶遇老子,曰:"唉,吾瞧毛天哲这小子亦是蛮可怜的,老写长篇历史考证文章,发到博客、微信朋友圈里却少人问津,更别提友情转发了。咱老哥俩是否该出手帮帮他。"老子说:"天哲那小子我知,他喜欢与吾等古人对话。然其欲证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斯言犹在耳。天哲欲与之辩论不得,惟成文章。班固不亦有预言乎:'夫图书亮章,天哲也;孔猷先命,圣孚也。'且夫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天哲作文,惟愿四知尔。"孔子问曰:"何为四知?"老子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孔子曰:"善!文王之裔孙,必复其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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