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德||勾当【纸刊征稿散文类（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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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林家德，广东廉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学历。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在纯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至今，已发表小说、散文共100多篇（部）。主要著作有：长篇小说《洞箫声彻》、中篇小说《换亲》（获“《小说选刊》首届全国小说笔会三等奖”，并入选“获奖作品集·中篇版”）。还有，散文集《愚人忧天》（作家出版社出版，获湛江市第九届文化艺术精品奖和《心底的呼唤》（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历任中共广东省廉江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廉江报》老总、廉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等职。长篇小说《天空飘过一朵云 》2018年8月将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勾当

文|林家德

钟小妮左脚跨进大门，右手食指立即往挂在墙上的打卡机上按手印，手、脚的动作配合得十分利索。时钟的指针也刚好指向8∶15分，没有迟到1秒。

设打卡机是新上任的李局长的新举措。钟小妮一改从前的迟到早退，上下班都准确地控制在十五分钟内，然后从办公室阶段性消失，或者旁若无人闲聊或煲电话粥。

小刘见钟小妮进来了，心中咯噔了一下。只见钟小妮随手拿来刚送来的《江城日报》放在办公桌上，眯起双眼搜索着她感兴趣的文字。过一会儿，电话铃响了一声，她就急忙抓住话筒，好像是怕被谁抢了去似的，对着话筒说∶就晓得是你打来的啦，刚从超市回来？喔喔，不就是上班打卡摁手印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这儿的情况也一样啊！嘿嘿，昨天我同你说过的那人是某某的小二，她被任为副局长，靠的完全是那种勾当，哈哈哈……说到高兴处，便把着了长长黑袜子的一双雪白的长腿摆在办公桌上，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小刘心中暗暗叫苦∶下午交不出局长要的材料，我就惨了。他赶紧从抽屉拿出棉花搓成两个棉球往耳孔里塞，苦着脸在电脑上打字。钟小妮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继续她的闲聊∶噢，你是说铅笔呀，那你可要注意叻，你知道吗，铅笔芯是铅做的，那是一种有毒的物质，千万不要让孩子沾了那毒……噢，你办公室的陈主任常常写错字，是吗？我这里也是，有些人以为自己是大学生就大晒，尾巴翘上了天……哎呀，好了，不聊了，都11∶15分了，该回去煲饭了，拜拜！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办公室里静下来。小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刚取出塞耳朵的棉花，电话立即响了起来。电话那头说∶我挂你的手机好几回了，怎的就不听？小刘脸色大变忙不迭地说∶对不起，李局长……真的是听不到铃声。您的演讲材料今天下午不交卷我就不下班，您放心好了！小刘真想对李局长说，您能不能破例不考勤钟小妮的勤，让她多点时间在家照顾好她伟大的老公黄常委、大家的好领导啊？但他不敢说出来。

下午，小刘早早就打卡进了办公室，他想趁钟小妮没来多码几行字，但钟小妮不知为什么也破例早到了15分钟。她已提前进入了夏季，穿着坦胸露肩，在室内踱来踱去。这把年纪的女人，再怎么样修整，也难于掩盖岁月留下的痕迹，也不再具备使人想入非非的条件。但她穿着超级高跟鞋，“确确确”地敲击着地板，还不时和谁煲着电话粥，照例是上午那一类的话。小刘的双手发僵，在电脑上敲三个字有两个是错的。他本想说她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上个月性子火爆的办公室张主任为此批评过她，她大吵大闹，最后用凶凶的眼光瞪了张主任的背影几分钟……小刘十分无奈，只好用墨镜换下了近视镜，戴上MP3耳机，顾不得领导批评说他上班听MP3了，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敲打着键盘，到下班了，还没有敲完。

突然，李局长走了进来。她用埋怨似的口吻说：小刘，都7点了，还未搞定？小刘感到有点委屈：要不是钟小妮，我早就干完了。他终于忍不住了，便壮着胆子，好像竹筒倒豆子般将憋在心中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末了，李局长说：我知道了。

次日上班，摁手印的打卡机坏了，经检验确认是有人故意搞坏了。钟小妮说：这个好办，查一下看昨晚是谁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不就清楚了么。小刘说：要是夜里有人到办公室来挂长途？钟小怩说：来办公室挂长途的，不会是你吧？

李局长说：昨晚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这时，办公室顿时静下来，静得连掉下一根针也能听见。

李局长挂通县委常委黄新丰的电话：黄常委，早上好！我有一件重要工作想向您汇报，是关于钟小妮轮岗的事……

S局召开全体干部职工会议，李局长郑重其事地说：根据县委最新指示，凡在同一个科室工作5年以上的，必须轮岗。经局领导班子成员会议研究决定钟小妮同志调整到老干股工作；宣浩同志调整到局办公室工作……

钟小妮的脸一下子变成菜色，心中暗忖道：姓李的，等着瞧，看我老公怎样收拾你！

李局长似乎看透钟小妮的心事，喃喃自语道：钟小妮，这是正常轮岗，千万别往歪处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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