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高申杰：【土地纠纷】（小说） / 开普饭

三秦文学

让阅读成为习惯，让灵魂拥有温度

土地纠纷

作者：高申杰编辑：谢雷

五户农民已有三户回家了，于林和赵克宝也要紧步后尘了。现在家乡有机稻遐迩闻名，碾出的米营养环保，一斤能卖好几块，以十亩计算，一季稻就能挣好几万，而靠苦力打工只能癞蛤蟆养蚕供个嘴。可是，土地已经转包出去，还有三年才到期。听说回家的三户跟承包户闹得很僵，于林和克宝两家人经常为此犯着踌躇。

惊喜，承包户郭大全和张小保要来大江市，真是天撮地合！

郭大全是村民组长，带着张小保来采购电灌器械，另外，他们各揣一桩小心思：与昔日“萌妹”见一面。俩“萌妹”是于林和克宝的妻子孙红梅和许玉珍。现在她们已为人妻，可十年前上初中那阵子，郭大全、张小保在上学放学路上还是这俩“萌妹”的“护花使者”呢，孙红梅与郭大全、许玉珍与张小保还曾海誓山盟过一生呢。可到了婚姻关键时刻，月下老人开了一个大大玩笑，孙红梅与许玉珍在父母威逼下嫁给了郭大全、张小保同村的于林与赵克宝。赵克宝长相寒碜，为人愚钝，许玉珍家的一些大事都由张小保越俎代庖。

大前年，红梅和玉珍两家结伴外出打工，把几亩田分别转包给郭大全和张小保，承包期五年。两年来，没料到他们两家在外混得灰头土脸，举步维艰。

郭大全和张小保在大江市车站下了车，于林将他们接到一家小饭店。上了二楼，进了包间，红梅与玉珍夫妇早在喝茶等候。

服务小姐拿来菜单，于林边看边勾边说：“两年来我们从没下馆子，今天他乡遇故知，咱哥们潇洒走一回。”

郭大全说：“挣钱不容易，不是外人，简单点。”

于林摆弄着手，欣然说：“今天三个吉利数：六个人——六六大顺，十个菜——十大全美，三瓶酒——吉祥三宝。”

郭大全、张小保开怀大笑，红梅、玉珍边笑边附和，克宝也憨憨点点头。

酒过数巡，三个男人海阔天空，高谈阔论，只有克宝闷葫芦不吭声。这时，红梅站起，比划着说：“我们四个可是老同学哦，我们俩对俩，差点成了正果。就现在，我们两家还是一个好。今天你俩既然来了，我就言归正传，说说土地的事……”郭大全和张小保睖睖睁睁地看着她把要回土地的事说完。

郭大全转眼睃了一下于林：“于林，你想……这事……要不要回家跟老娘们商量商量？”

于林答道：“那当然，当然，不急，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喝完两瓶酒，到了临界点，但在女人面前谁也不口软。红梅和玉珍开始遮遮掩掩保护旧情人，郭大全与张小保自豪得像受宠的司晨公鸡，雄纠纠气昂昂。

“不能喝了，快商量商量正事吧。小保，你到底啥意思，连个屁都没有？”红梅说。

张小保饧着眼，掷杯道：“喝！不就妈的土地吗，成！一口吐沫一根钉！现在干酒！”

玉珍在桌肚对着小保大腿狠踢一脚：“不能喝了！回去跟玉芹商量商量，不要‘表酒态’。”

“商量个屁！长把子的……一言……九鼎！”笑指郭大全，大着舌条说，“你……你没长把子吧？汇报……你中不中？不中，你怂！你怂！”

郭大全脸一红，筷头一戳：“你屁话，杀猪砍屁股——定（腚）了！吃过饭俩娘们我们回去！”

玉珍不好意思，歉疚说：“也怪我们，怪我们违约，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保不耐烦，吊高嗓门说：“婆婆妈妈个屁，下午一道回去，保证不少娘们一抔土！”

玉珍又踢他一脚：“就你屁股插笤把——伟大（尾大），玉芹好歹半个家主，不商议哪成？”

小保摆摆手，教她不必说。

回到村子，大全、小保交了公，匆匆忙忙赶回家，分别跟妻子凤琴、玉芹商量退还承包地的事。一听这话，俩女人都惊诧。不过，面对他们两家窘境，心也发软，答应三天后办理退田分割手续。村干部得知这一消息，高兴得拍手一蹦高。

答应退田当天，玉芹因父亲生病回了娘家。晚上，小保在村子吃上梁喜酒。小保晕晕乎乎路经玉珍门口，故意可着喉咙干呕几声。玉珍听出是他，将门开道小缝。灯光下，玉珍短裤薄衣，两条大腿莹润饱满，一对奶子傲然挺立。小保身体躁动起来，卯足劲死扛硬挤进了屋。许玉珍傻愣愣望着他，幽幽质问：“这么晚了，挤进来作甚？”

小保傻傻笑。许玉珍催他：“快走吧，会惹口舌的！”

小保哪里肯听，一把抱住玉珍，含含混混说：“没吃鱼……沾了一身腥。今个，玉芹回娘家……就，就一次……”许玉珍始料不及，神情紧张，使劲咽下一口气，嗄声斥道：“找死啊！”沉默片刻又柔声说，“你对我们家好，招惹许多口舌……你想，你家玉芹多好，一向坚信我俩没事；退土地，她多通情达理？这件事千万做不得。”

许玉珍话一完，小保一把将她搂住，霸王硬上弓，抱上床，排山倒海压上去。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凝重的喘息声……

突然，霹雳一声，一个尖利的吼声刺破夜空：“不要脸！骚男女！”

二人手忙脚乱穿衣套裤，门一开，抢进俩人：玉芹和她妹！

人倒霉，时辰八字也赶趟。玉芹父亲病重，她急忙回家找小保拿钱，在路过许玉珍门口时，却意外听到了小保的淫声浪语。

小保像罪犯，乖乖跟着玉芹回了家。至于退地，玉芹撂下话：死了那份心！

第二天，凤琴听说，怀疑大全背后也有隐情。大全赌咒发誓，并哄着说：“我不是党员、组长嘛，面子总还要吧。你带个头，像往常那样事事摆个高姿态。”

然而，凤琴铁公鸡，一毛不拔。

大全与小保家一卡壳，那三承包户更牛逼，一块旮旯都不退，急得转包户人人眼冒金星，日妈捣娘的骂。

出事之后，许玉珍就一直躲在家里以泪洗面。一天，大全进家安慰，并建议她去看望玉芹从医院回家的父亲，纾解纾解积怨。

一语惊醒梦中人，许玉珍立马上街买了鸡和肉。她忧心忡忡往玉芹家走，可刚到门口，玉芹母亲就挑眉瞪眼堵住了门，叱喝道：“滚！滚！别脏了我家大门槛！都是女人，这事搁在哪个头上都难咽！”玉芹妹见许玉珍进退两难，急忙过来说：“瞎叨什么，姐姐都说怪不得人家！”将许玉珍领到父亲病榻前。她娘愤愤不平去了玉芹那边报了信。

不一会，玉珍被玉芹叫过去。玉珍坐在床边，抓住玉芹的手，眼噙泪水，怯怯地说了几声对不起。

玉芹坐起，浅浅一笑。

许玉珍乘势说：“小保酒多了，一时糊涂，我拿儿子发誓，我们从来没……”拭了拭泪水，覆了覆玉芹身上的被子，又悔恨说，“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他在呕吐时开了门……”

两个女人倾心聊了几分钟，玉芹的心情好多了，起了床，留她吃了饭。

第二天，村主任来到玉珍家，一进门就满脸挂笑地嚷：“玉芹想通啦，答应上午丈量！”

玉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将好消息说给了孙红梅，孙红梅边道贺边称赞玉芹心胸阔。

小保家的转机，大全长了底气，在凤琴面前一脸严肃地说：“你看人家玉芹，高风亮节，哪像你。你到底同意不同意？不同意就砸锅分铁，分道扬镳！”一句话镇住了凤琴，凤琴心想，人家捉了奸都能宽宏大量，我不如顺坡下车，见弯转弯。

大全和小保的问题解决了，可那六户三对三仍闹得不可开交，连法庭都无法调解，一方是合同未到期，一方是生活无出路。村主任急得直抓头，来找大全再商量。大全一支接一支抽烟，也没好主意，许久才讷讷说：“不知这办法管不管用——教凤琴和玉芹当说客。”主任一拍腿，说这主意绝。

凤琴和玉芹肩负使命，来到他们三家，以现身说法冷水煮青蛙慢慢开导慢慢劝。没想到，这一招还灵，终于出现了“柳暗花明”。

上午九点多钟，村主任、村组长率着4户十几号人，向田野走去，只是孙红梅有点事稍后到。

秋天的田野，到处金灿灿，稻穗像金色钩子，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秋风拂着稻叶，沙沙作响，飒飒起舞。大家心情特别的好，人人脸上堆满笑。村主任三言两语作了安排，两个村干拉皮尺丈量，妇女割稻，男劳力搭埂披界。经过几个小时热火朝天运作，最后轮到郭大全和孙红梅。就在大家焦急等待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不要田啦——”　这时，众人抬头望去，见孙红梅急匆匆朝这边跑来。跑到近前，她笑容可掬、红光满面地说：“我家于林在三里铺那边承包了一百多亩田，我家田不要了，大全，还归你吧！”

本文图片来于网络

作者简介

高申杰，男，汉族，大学（专科）学历。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合肥市作家协会会员。2006年开始创作，先后在《黄河口文艺》《齐鲁文学》《乡土作家》《短小说》《微型小说选刊》《精短小说》《故事会》《民间故事》《民间传奇故事》《三月三》《百家故事》《故事世界》《杂文月刊》《做人与处世》《教育文汇》《语文报》《新安晚报》《安徽青年报》《安徽老年报》《安徽工商报》《合肥晚报》《安庆晚报》《合肥广播电视》《巢湖日报》《巢湖晨刊》等报刊上发表小说、故事、杂文、散文二百余篇，四十多万字。散文曾获省市级征文大奖赛三等奖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