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张乃忠:守望原野
守望原野
文 / 张乃忠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春耕的号角又在辽阔的原野激荡,希望的种苗又在这个季节播撒,记忆的情思又被守望牵扯,父母忙碌的身影无时不在脑际萦绕。周末如约而至,晨起洗漱完毕,我便急切地乘车赶回家乡看望留守的父母。虽然我们相距不是很远,但也有些时日没有回去了,想必他们正在田间灌溉播种了吧。
一路迎着春光,满眼的新绿掩映着幢幢整齐的农家田舍,或浓或淡的芳香和着泥土的气息沁人心脾,仿佛整个人的身心都舒展开了,思绪也毫无羁绊地飞驰,儿时父亲耕作的情景再一次聚拢来。
那会儿,没有现代化的劳动工具,整理田地、翻土耕地要靠人力或老牛来作动力。父亲是当地远近闻名的耕作能手,无论怎样桀骜不驯的犍牛,在父亲抑扬顿挫的“乐曲声”中,都会变成温顺的“奴才”,任由父亲差遣。要是谁家摊上耕种的紧急活儿,只要说一声,父亲总会应允,并不索取任何报酬。父亲的热心也润泽了现在的我,只要别人需要帮助,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总能竭尽所能地给予帮助。
那会儿,我最爱跟随父亲到田间理地,父亲也从未拒绝过我,因为父亲要扛梨呀、耙呀之类的农具,我就成了父亲得力的助手——帮助父亲把牛牵到耕种的地方。每当那时,我就像得了“圣旨”一般,神气十足地骑在牛背上,学着父亲使唤老牛时的哼哼呀呀,好像在指挥千军万马一般,别提多神气了!到了地头,父亲便开始撒种、套牛,随后就是一圈一圈地耕作,我则在一旁拨弄着新生的草根,偶尔翻到能咀嚼的,便放在嘴里,甜津津的,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玩倦了,便躺在草地上听父亲那响彻天宇的号子声,看新土在父亲的犁铧上一圈圈地荡漾;翻过身来幕天席地,看鸟儿在天空嬉戏,听虫儿在草丛打情骂俏……等到父亲累了,停下来抽支烟休息时,我便跑过去,学着父亲的样子,扶着梨稍,扬起鞭子,煞有“替父从军”的架势,然而总是事与愿违。在父亲手里,那么轻巧的木梨,到我手里总是不听使唤得东倒西歪,连那温顺的老牛也觉察到不是它的主人,即便我扬起鞭子,它也不肯迈步,在我一再威逼下,它索性走起了“S”步,以致把先前父亲理得笔直的田垄搞得有些凌乱。父亲也不责备我,反而在一旁打趣道:“眼高手低了吧,看样今后得好好学习,不能向我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了……”那时,我并不懂父亲话的意思,只是好生气,鞭子一扔,自个儿玩去了。
后来,我上了中学,无论家里有多忙,父亲总是不让我干一丁点儿农活,倒是指令姐姐、妹妹去帮他打下手,我也似乎明白了父亲的苦心孤诣,在学业上也一如父亲理地一般,经历一圈一圈地翻耕,勤勉奋进,不曾懈怠。在不懈的努力下,我终于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考上了师范学校,后来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走出了家乡,离开了父亲的呵护。但他的守望依然那么清澈,清澈得几乎倾其所有来爱他的子女们。如今父亲魁梧的身躯已经佝偻,清晰的面庞已被纵横交错的皱纹占满,嘹亮的呵斥声再也没有以前那么高亢了。几多时,我劝他放下农活吧,不要再忙了,倔强的父亲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我,“种点水稻、杂粮之类的,也不累人,更何况现在都是机械化化了,另外,你们回来也能带一些”,“你孩子上大学了,仅凭你那一点工资,怎么行呢?……”
车窗外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下了车,便直奔父亲的住处,门当然锁上了,只有几只老鸡带着小鸡在草垛边捡拾吃的,它们看见了陌生人,老鸡便迅速地团起小鸡,转移了“战场”,生怕自己的子女受到半点损伤。我知道父亲一定在那原野上守望着那片农田,似乎那农田里长得不是庄稼,而是对我的无限给予。沿着阡陌,我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父亲依然感觉到了我的到来,停下手中的农活,努力地伸了伸腰杆,边挪移边催促母亲回家做饭。
如今,我已是一名作为父亲的儿子了,我深切得感受到了父亲的那份坚守,他穷尽其力地开辟原野,任由我驰骋。那片原野长满得何尝是稻谷,那是永无索取的付出与坚强;那份守望何止是期许,那是无尽的希冀与呵护。“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父亲的守望绵延不绝,一直陪伴我走向未来!
张乃忠简介:明光市第三小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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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董祖芹 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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