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万怀玉：故乡的永远骄傲一一老明光（酒）情怀趣事

老明光情怀趣事

作者：万怀玉

编辑：董祖芹

岁月流光叹逝川，如烟往事淡心间。卌年珍趣终难忘，故土醇醪留美谈。

光阴荏苒，恰似白驹过隙。人生碌碌中，无穷往事一如过眼烟云，历历在目者，不过千百之一，且多为大喜大悲，罕见奇趣，刻骨铭心之事。

那是六十年代未，我从医科大学毕业后，响应党的四个面向（面向农村，面向基层，面向工矿，面向边疆）的号召，直接分配到皖东来安县复兴卫生院工作。那里条件之简陋，完全出乎我的想像，医护人员不足二十人，三名国家分配人员，我一个本科，二名中专，其余皆本地集体人员。全部用房仅五间瓦房，十几间土墙草房，医疗设施基本空白。在这种极其简陋的条件下，如何发挥五年寒窗所学的专业技能？就只能治治常见的小伤小病，对那些稍疑难一点的疾患，也只能一转了之。

面对如此状况，其心情之沮丧，是可想而知的。每天大量的工作，就是背个药箱，冒着酷暑严寒，雨雪风霜，频繁出入村舍农家，许多年都在扮演一个赤脚医生的角色。所幸的是，同事相处融洽，婉如一家。

这里虽算是穷乡僻壤之地，但民风淳朴，群众尊医敬师，热情好客。很快我们几个外乡陌客，便融入他们之中，经常有小聚吃请，既便是家常蔬食，芋干白酒，也乐在其中。如果是出诊在农家留饭，我们也会按照规定给粮票付饭费。若是熟悉的村民，家有什么喜庆之事，也会请我们去捧场架势，当然，我们也会随以小礼。

很快有几个社直机关志同道合者，便成为良朋益友，相交甚密。虽然条件艰苦，也未能磨灭我们的共同志趣，时常也有琴棋适性，曲水流觞，在酒酣耳热之际，高谈阔论，诸如善因果报，家国兴亡，或前朝后汉，三国隋唐。酒，已成为我们联系友谊的纽带，浓深感情的粘合剂。给我们这些异客，带来许多安慰和快乐。

那时，因经济条件所限，农家喜庆宴客，几乎多为芋干白酒，几毛钱一斤，机关单位，也不例外，好酒买不到，也喝不起。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粮食紧缺，酿酒的原料不足之故。就算这些老白干酒，也经常买不到。那时候，我们医院常去医药公司批购药品，可多买一些消毒用的酒精（95%），那是粮食酿制的，不含有害的甲醇。当商店买不到白干酒时，我们就用酒精自己勾兑，按比例加冷开水，勾兑成50度左右，便可当酒饮用。虽然无科学标准，飲后也无不良反应，朋友们仍然乐此不疲。

一次在小聚中，有朋友半开玩笑地说：万医生，都说你们明光酒很有名，下次你不能带二瓶来，让我们大家品尝品尝吗？当时，我尽管知道这种酒不好买，但是鉴于对家乡特产的自豪感，和对朋友们一片真挚之情的感激，我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记得那是1971年的春节，我回家探亲，便把买酒一事做为大事去办。我特地二次去县城托亲求友的，好不容易地也只买到二瓶明光大曲（标签带高梁穗的），每瓶价格大约2元多钱。那时这种商标的酒在市场上，也算档次比较高的了。由于原料紧缺，生产量少，价格也不低。所以市场上很难买到这种酒。

回单位后，在一个周末，我约上那几位好友，就在我那不足二十平米，带有简易拖盖厨房的住所，认真做了几个菜，不外乎鸡魚肉蛋蔬菜，这在当时条件下，也算是丰盛了。朋友们兴致极高，看着我放在窗台上的二瓶原装明光酒，似乎眼里都放出异样的光，不停地夸赞，流露出似乎将享受琼浆玉液般地兴奋，因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品尝过这种酒。当我把烧好的菜肴端到桌上，放好杯筷，再小心翼翼地拿瓶开盖，因为用力致瓶子摇动，瓶口便溢出少量酒液，顿时便有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紧接着大家争相把鼻凑到瓶口深嗅。都想在飲酒前先领略一下明酒的醇香韵味，那情景，绝对亚于对茅台五粮液的青睐。不停地发出'’太香了！太香了！'’的赞叹。也许我们长期喝那种老白干酒的关系，这种浓郁的醇香，未曾体验过之故。当时飲酒用的杯子，多是小白瓷杯，大约五小杯一两，我们轮流当酒司令，浅斟慢酌，一边品尝，一边赞美，煞是文明。突然一个朋友提议：各位兄弟，你们打个嗝，体会一下有什么感觉，大家都照做去做，果然，香爽之气，顿时从上消化道，返流鼻咽口腔，回味无穷。

当在座的每人飲过三杯之后，一名中学教师朋友，提议，这种好酒也要喝出品位，即行酒令喝酒。酒令是：每人讲出一句关于酒的诗词名句或赞美语，即可奖励飲酒一杯。凡是说不出来的，只陪半杯。于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茅台五粮富人有，我们最爱明光酒'’，'’明光酒纯绵香，东西南北世无双'’，'’明光酒谁能比，茅台五粮算老几'’等等。尤其是赞美顺口溜，灰谐有趣，总能引起哄堂大笑。这样很快一瓶酒喝完了。开启第二瓶时，酒令换成老规矩猜拳，但反其酒场输赢之道，即胜者飲，输者小陪半杯。大家笑声不断。就在大家兴致达到高潮时，一名胜者朋友，因连飲数杯而高度亢奋，手舞足蹈，一不小心，就把脚伸到离飯桌较远的酒瓶处，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尚有大半瓶酒的瓶子，瞬间倒地破碎了。在座的所有朋友，齐声'’啊!'’地惊叫，甚至捶桌顿足。一个眼疾手快的朋友，不顾碎玻划手，立刻把倒地的残瓶扶起，尚存不足二两酒，因碎裂严重，不好拿起，另一名医院同事，反应也特别快，嘱咐大家别动，他飞快跑到药房，很快拿来暂新的注射器并针头，先抽点开水冲洗一下，立即开始工作，小心将瓶底所残存的酒液，一管一管地吸入，再注入空瓶，又将碎片中的残酒用针管吸进。他那种专注，绝不亚于对琼浆玉液，而那位'’肇事'’的朋友十分懊丧，不停地用手拍打自己的头，口中不停地骂自己'’我该死，我该死！'’此时季节虽已立春之后，气温仍处在寒冷冬天，门窗紧闭，故而，那残酒弥散在密闭空间里的浓香，却久久没有散去，大家又是一阵惋惜。把剩余的残酒每人一小杯，共同干杯吃饭。先前那些亢奋的情绪，却因此冷却了一半。我只好安慰大家，下次回明光，一定多买几瓶，让各位兄弟尽兴。

小聚结束后，尽管有些遗憾，但仍然很愉悦。

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这帮朋友，在不同的酒宴场合，总会经常提及那次喝明光大曲的经过场景。把我故乡的甘爽绵香珍藏一一明光大曲，渲染得淋漓尽致。为此，我常常为故乡的特产珍物，深感骄傲。也因此我们社直机关的头头脑脑，都有所闻，见到我也期盼不已，希望我下次带来的家乡酒，不要忘记邀他们一道品尝。我虽自感有些为难，但还是很骄傲，当然我也会爽快答应。

第二年的春节回家探亲，我便提前做准备。春节期间，亲戚送的二瓶明光大曲，都没舍得喝，又托亲戚在明光好不容易又买到二瓶，一并带回单位。

这次聚餐，扩大了范围，在公社机关大食堂，弄了二桌莱肴。可是费用朋友和机关头头们，执意不让我出，只让我把4瓶酒带去就可以了。飯前，那位食堂厨师，见到我热情有加：'’万医师，听说今天你又带来明光好酒了？'’我说是，心中顿时明白：'’王师傅，你很辛苦，等回我一定倒几杯给你品尝。'’他满心欢喜。飯前，我用玻璃杯给他倒了四,五杯，他千恩万谢的。此后长时间就餐时，他都照顾多多，并常提起说，没喝过那么好的酒。

这次人多的飲酒形式，不能再用文人的形式，猜拳是传统方式。开始前，众朋友让我讲几句话，我不好过于推辞，首先感谢在座的各位领导朋友，几年来对我这个异乡之客在工作和生活上，诚挚地关心帮助，特别是对家乡特产的厚爱，表示最真诚地感谢！会餐开始后，先每人三小杯，后猜拳胜者飲整杯，输者陪半杯。其间不断有人加入，二桌20多人，最后实际30多人参予，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赞不绝口。四瓶酒怎么能夠喝，后又用白干酒助兴。而我自已几乎未飲，借口胃不适，其时，我早已陶醉其中，真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一片赞美之声里。从此，它为我在工作中协调各部门的关系，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我在异乡工作了十五个年头，每次探亲回家，带回明光酒，成为我探亲期间要办的大事。一是兑现我的承诺，二是宣传我引以为豪的家乡特产。三是以此为联络感情，加深友谊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