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忆悲壮因沙场,念及孤寂在寒江
忽而,始闻朔风呜笃,自是草木摇落,且观鸟飞兽走,业已秋敛冬藏,种种迹象表明,冬天悄然而至,天气着实降温啦!昨天还是蛮热的,今天就感觉有点冷。当风吹着那些树叶哗啦啦直响,当天上的云彩也都散乱如絮,当所有的喧哗荡然无存,当飞蓬在旷野漫卷,当鹧鸪在山林聒噪……瞬时就想起那句“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在这样的时节,还来不及悲秋,却突然就开始伤冬,难免会让人有点措手不及。也许对秋天的特质,没有谁比风信子更浓烈。可是对冬天的秉性,又有谁比寒梅更熟稔呢?
忽而,不觉天昏地暗,已然灯火阑珊,至此万籁俱寂,但却谁可知晓,冬天如此冷言冷语,却往往又是最沉寂的。在此之际,尽管我们对雪花飞舞的世界充满了期待,却也找不到半分冬天的蛛丝马迹。只是此刻,未曾有过“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的寒彻,不曾呈现“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的冷艳。也都要进入梦乡,不必胡思乱想,无需辗转反侧,毕竟冬哪知我们的心思,况且,夜渐深沉,“每朵云都下落不明,每盏月亮都不知所踪。”,周围的世界都沉寂下来,我们也应该消停下来,从户外咆哮的夜风里,探得冬天的曲调!
无疑,在这个沉寂且荒凉的季节,我们何曾掀开波澜壮阔的历史册页?只要闭上眼,那狂沙满天的场面尤为壮阔,于是“野蔓有情萦战骨,残阳何意照空城?”的慨叹油然而生;那岌岌可危的南宋山河风雨飘摇,于是“不见南师久,谩说北群空”的愤言喷薄而出;那江水幽咽的乌江亭千年含悲,于是“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的设想纠结不断!那金戈铁马的边关杀气腾腾,于是“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的景象历历在目……毕竟,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都已然成为过眼烟云,我们又何必凸显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殊不知,那些余音袅袅、悲壮凄美的史海钩沉,又何曾是我们可以感同身受的呢?
无疑,也只有撇开尘世的纷扰,从繁杂沉重的工作中挣脱出来,才俨然能够获取一丝心灵的洒脱。然而,在连轴转的生产线上,也都非忙即困,谁的心灵没有一片“桃花源”呢?更不要说那些历史长河中的文化渊薮,我们不过都是俗人俗子,无以“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满腔热情,只有“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的警觉!我是也不必太过忧虑,岂能被世俗的种种欲念蒙昧了双眼?庄子《逍遥游》曰:“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意思是说:“鸟于林间筑巢,林子再深广,也只择其中一枝;兽在河边饮水,河水再宽阔,也只是喝饱即止。”诚然,我们要活得自在逍遥,首先得学会知足常乐啊!
只是,碍于人间烟火,纵使千言万语,无限憧憬,也无从念及,那些血雨腥风的王朝,那些民不聊生的画图,那些生灵涂炭的场面!更不要说,在烦喧世俗之中拈花一笑,在朝露夕霞之间慷慨而歌,活出几分诗意和情怀!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纵然,能获得一份独处的自由,也都是不可多得庆幸啊!我们生活在这个光鲜亮丽的太平盛世,何曾为如此优越的时代?
只是,那样一个动荡的年月,谁能想象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肃杀?也是秋冬之际,可有兵临城下的阵势?可有抱石滚木的氛围?可见流血漂橹的凄惨?已然不是那个年月,自然没有那样的沉思。水的清澈, 并非因为它不含杂质, 而是在于懂得沉淀; 心的通透, 不是因为没有杂念, 而是在于明白取舍。 在纷纷扰扰的世间,我们匆匆忙忙,何曾慢下脚步,于那霜凄雪凌的萧索里,追溯那些盛衰兴亡的故国之思?
终究,我们不过是沧海一粟,如何能够群雄角逐?无以壮志凌云,无以建功立业。不过是社会汪洋的一份子,何德何能功成名就、彪炳千古呢?就不要好高骛远,心比天高。过好稀松平常的日子,并让尽量让其有意义;过好有生之年的每一天,并设法让其回味无穷,也许这才是人生的真实内涵!我们既没“振臂一呼,应着云集”的宏大格局,也无“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文武之才。所以,只有做一个俗不可耐的小不点,能发一束光,就发一束光;能散一股热,就散一股热。如此而已,便是甚好!
终究,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没有文人墨客的情怀,也没有心怀社稷的智慧。至此,秋未尽,冬已至,自寻不见秋日的色彩,也觅不到冬日的神韵。何来宋玉悲秋的深沉老辣?何来柳宗元临江独钓的遗世独立?然而,众生是群居物种,何尝能够离群索居?人往往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是一个样子,一群人的时候又是另一个样子,外向是生活需要,孤独是自我享受。不管怎么热烈和喧腾,最终还是要走向冷清和孤寂!但愿生活明朗,唯盼万物可爱。向来人间值得,相信未来可期。谁解“行人知我玩幽境,北风切切吹衣冷”的心思?谁懂“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的悲戚?在这样的冬天,不应只有一丝冷意,还需有几分觉悟,可不是么?
寒风动地气苍芒,大雁南飞出塞长。
犹忆悲壮因沙场,念及孤寂在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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