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永远怀念你 || 作者 张炳烈
二哥逝世已经多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至今依然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让我永远不能忘怀。
我原是辛家,是老四,小的时候送给张家,所以小时候并不熟悉二哥。长大后听二哥说,他生于1946年,十二、三岁才开始上学,在小学由于学习突出,曾两次跳级。升入初中只读了一年,因家庭困难就辍学了。
二哥是我们弟兄中最聪明的一个。无论学什么,一学就会,记性也特别好,可以说过目不忘。他年轻时在队里劳动,一闲下来就读书,读了很多历史书和现代小说,对中国历史很熟悉,给人讲历史人物和事件,讲得非常清楚、详细。他也很爱唱秦腔,扮演过很多重要角色,无论是扮相、动作还是唱腔,都特别精彩。
他年轻时很能干,当过大队团支部书记、民兵连长,干得很出色,深得上级赏识。1965年,他被选拔为提干对象,连转正表都填了。可惜的是,第二年就得了重病(转干的事也就作罢了)。虽经多方救治,终未痊愈,后来瘫痪在床,饱受病痛折磨,49岁就离开了人世,令我十分痛惜。
二哥1964年结婚,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儿。然而不幸的是,66年他就得了结核性脑膜炎。幸亏大哥有办法,把他送到省人民医院治疗。由于当时的医疗水平限制,治了好长时间,脑膜炎算是治好了,但腰腿功能受到很大损伤,造成后来下肢瘫痪。
1969年春,他开始在大队小学当民办教师,书教得很好,深受群众称赞。可是他总是在讲台上站不住,就坐着板凳上课。后来走路也不行了,就骑着车子到学校坚持上课。1974年,他终于站不起来了,不得不离开他钟爱的、耕耘了五年的讲坛。后来他下肢瘫痪,只能爬着活动,再后来连爬都爬不动了。
他一瘫痪,给家里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庄稼活全靠二嫂和十几岁的女儿干,家务活完全落在了六十多岁的母亲身上。母亲很能干,她养驴、养猪,靠卖驴娃子、猪娃子贴补家用。虽然生活困难,也能维持下去。
二哥没生下儿子,于1976年抱养了我的一个儿子。那时母亲还健康,她费尽心机,把这个孩子抚养大了。1990年春节,母亲因积劳成疾,才73岁就离我们而去了。
母亲去逝后,二哥家就更困难了。女儿出嫁,儿子才十几岁,既无人劳动,又无经济收入,加之那些年干旱,庄稼收成不好,二哥家虽未挨饿,但生活极其艰难。我那时家境也不好,上有近八十岁的父母,下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无力接济他家,很感不安。
二哥为人忠厚、善良耿直,深得同村人的爱戴和同情,大家也给过他很多帮助。二哥性格温和,待人和气,也对我非常好。记得我读高中时,他常常把自己节约下来的办公用纸送给我写作业(他那时正当老师),在那个困难年代,他对我的帮助是很大的。后来,一到节假日、我就去看望他和母亲,我和他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我们谈历史、谈生活、谈做人……他的话给我很多启发和教益。
大约是一九八七年,那时母亲还健在,可二哥又有病了,自觉心上吃力,卧床不起。那时村上的伏老先生就用中药给他治疗。我那时因有慢性病,在学校没有担负主要工作,就请了一周假去伺候二哥(之前三哥也请假伺候了一周),给他炖药、做饭,陪他聊天。经过伏老先生的精心治疗和我们的照顾,他的病总算好了。
1993年冬天,二哥又有病了。他腿痛得厉害,本地大夫治疗无效,只能靠喝白酒止痛。不巧的是,这年十一月我母亲(养母)去逝。农村里忌孝,使我不能去看望二哥。一直到来年正月十几,听说二哥病重了,我才和儿子去看他。我儿子把他背出院外,我们聊了一会。他说让我想办法把他送到刘寨去看看,我说只要他能坐车就送他去。可是,家里其他人说不敢送,怕出危险,我只好作罢,使二哥的这个愿望未能实现,这成为我终生的遗憾。
大约到了农历三月,我把东塬的荔大夫请上给他去看,荔大夫开了些输的药,我从卫生院取来给他输了,大有好转,但后来再没有输。那次二哥又对我说:“你能不能请几天假陪陪我?”我那时带毕业班的课,工作很忙,加之我把女儿带到土高小学读书,实在无法脱身,使二哥的这一愿望又未能实现,我万万没有想到,不到一个月,二哥就去世了。这成为我终生最大的、不能弥补的憾事。
二哥永远离我们而去了,我将再也无法见他一面了,我非常难过,非常痛心,然而二哥的品德、才能和人格魅力,却永远留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