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蘸蜂蜜待客之道的由来(故事)
核桃蘸蜂蜜待客之道的由来(故事)
文/罗廷辉
在漾濞,很多人都知道,用核桃蘸蜂蜜待客,历来是腊鲁巴人家的传统习惯,但这一待客之道的由来,却又鲜为人知。
相传,很久以前,在苍山西边的某个山头,居住着一对名叫海莱和洛颉的年轻腊鲁巴夫妇。夫妇俩互敬互爱相濡以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日子过得就连神仙伴侣也艳羡。
不曾想,洛颉怀胎十月无病无痛,临盆的时候却难产,折腾了三天三夜,总算诞下一名男婴,但来不及看上呱呱坠地的儿子一眼,就一命呜呼。
海莱为了纪念亡妻,在自己和亡妻的名字中各取一字,为男婴取名做莱颉。
莱颉降生时在娘肚子里就折腾得死去活来,来到人世间后又连一滴母乳都没嘬到过,体质极差,抵抗力奇弱,从托生下地直到成年,三天两头不是感冒就是腹泻,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自在,无分昼夜没个消停。而刚成年,先前那些所有的病痛,又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摘树叶般一下子摘了个干干净净。只是父子俩并没有就此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洛颉饱受难产煎熬时,海莱就想好了要是爱妻过不了这道鬼门关,她前脚走,他后脚也就紧紧跟了去。岂料事与愿违,他不想爱妻离他而去,爱妻却撒手人寰,他想和爱妻做个同命鸳鸯,却又被莱颉牵绊住了。山间本来就岁月苦寒日子艰辛,再拖个没娘的病秧子,加之从来就不曾从丧妻之痛中摆脱出来过,原本比牯子牛还壮实的他,刚四十出头就被生活给掏空了形神,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垂垂待毙的痴傻老头。一丈二尺长的黑头帕遮不住两寸长的白发,皱纹间塞得下米粒,成日成夜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更要命的是明明刚刚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转眼又饿了,还什么事也记不住。干活是丝毫指望不上了,还得提防着出门走失。幸好十几年的辛劳付出总算没白费,儿子莱颉对他的孝顺那可真是没得说。
莱颉出门时总把院门从外边锁上,明明知道父亲没力气从院子里翻墙出去,还是担心父亲走失,明明知道父亲得的是饿痨,吃再多也难免很快又得饿,还是不忍心父亲挨饿。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忙得像陀螺,快得像风,不在地头就在山上,要是不在地头干活也不在山上狩猎,那定然是在家里给父亲打整食物,或者正往返在回家路上。
在海莱父子俩上方的天庭,有个仙翁一直都在关注着他们一家。最初就为海莱和洛颉夫妇的恩爱所感动,及至二人生离死别,他也深感惋惜,怎奈洛颉阳寿已尽,他不便插手。接下来海莱为莱颉的成长担尽忧虑历尽艰辛,他又为这份舐犊之情感动不已,略施小法先消灾,后祛病,让莱颉非但活了下来,成年后还拥有了健壮的体魄。再往后,莱颉的孝心又让他感动莫名,看着看着便再也不忍袖手旁观。海莱看似癞蛤蟆遭了牛踩,浑身没个好,实质上无非就是脑神经、血液、消化、呼吸系统都有些问题罢了。只是这次他不想再施法术,而是要另辟蹊径,嘴里嘀咕了声“傻娃娃,放着眼前那么好的食疗之物不用,尽瞎折腾!”就按下了云端。
有一天午后,莱颉刚侍奉父亲进完食,院门就被一个老人家给敲开了。
老人家和海莱一样苍老、孱弱,进门就冲莱颉讨要吃食。
“大爹,要不您先进屋喝点儿水,坐会儿。我先出去一下,回来再给你弄吃的。”莱颉满含歉意地说。
父亲的饿痨拖累莱颉既没法安心干农活,也不敢往远处山上去狩猎,地里粮食歉收,附近山上也已很难再猎获野味,家里最后两块荞饼和几片鹿肉干,刚刚全被父亲送下肚子去。就是老人家不来,他到山下借粮也已经是当务之急,来了并且开口讨要食物,当务之急更是成了燃眉之急,已刻不容缓。
“大侄子,你也不用着忙,屋角不是有核桃,院子里不也有蜂筒吗?掏点儿蜂蜜,再抓几个核桃给我就足够了。”老人家仿佛有透视眼,知道莱颉想去干嘛,也知道核桃和蜂筒在哪儿。
莱颉依言掏来蜂蜜取来核桃,老人家剥出核桃仁,轻轻蘸点儿蜂蜜就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吃,也递给海莱同享。
临了,老人家对莱颉说:“大侄子,要是方便的话,我想在你们家待上一段时间。只要你放心得下,你有什么事只管自己去忙便是,你爹和我弟兄俩相互照顾,指定没事。”
老人家进一次食不就是几个核桃蘸那么点儿蜂蜜吗,有什么不方便的?淳朴厚道的人看善良诚恳的人,只一眼就相互都看到心底里了,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其后,莱颉就由着父亲和老人家在家中闲聊、核桃蘸蜂蜜吃,自己侍弄庄稼就安心待在地里,狩猎也尽可往合适的山头上跑,省了许多心。
在那段日子里,莱颉每次山上捕猎,不是看到有猎物在不远处闪现,等到赶过去,猎物全无踪迹,倒是看见一地散落的核桃,就是明明看到松鼠进了树洞,及至过去捕捉,却往往是松鼠没捕获,反而掏得一树窟核桃。还有非但家里养的蜜蜂产蜜量明显增多,进山碰到野生蜜蜂窝的时候也多了起来。这又让他省了好多事。
更让莱颉喜出望外的是过了一段时间,父亲和那个老人家白发渐渐变黑,皱纹越来越少,也不再成天喊饿,父亲还陆续开始下地和他一块干活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海莱完全恢复了健康,而老人家却不辞而别,再无音讯。
不用说,谁都想到了,想到那个老人家正是那位仙翁,此行的目的正是指点以蜂蜜做药引,充分发挥核桃本身改善脑神经、血液、消化、呼吸系统的药效,让海莱通过坚持食用核桃蘸蜂蜜恢复身体健康,以此成全海莱和莱颉父子俩的父子情深。但是,核桃蘸蜂蜜的待客之道并未真正形成,故事也并没有就此完结。
后来,又是一天午后,莱颉上山打猎,刚出门没多久,就在旷野间的小道上遇见了一个老人和两个壮汉一行三人。当时老人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委顿在地,而两名壮汉则一人为老人抹胸,一人给老人捶背,满脸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莱颉见状,也不再忙于山上打猎,而是把一行人领回家去休息、招待茶饭。
闲聊间,得知老人其实也不老,只是也如先前的父亲一般未老先衰,莱颉由不得感同身受,诚恳地说:“大爹,我爹以前也跟您现在一样,要是您没有实在丢不开的事,也不嫌弃这里荒村野岭日子苦寒,不妨在这里逗留一段时日,试试看能不能也像我爹一样重新好起来。”
老人一听动心了:“好是好,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太操扰你们父子俩?”
海莱也热情地说:“老表,说什么操扰不操扰,只要不怕家里穷,招呼不到,你只管安心住下来试试看。”
两个壮汉在一旁听着,显然并不乐意让老人留下来,一直都在冲老人挤眼色。
老人把两个壮汉叫了出去,如此这般交代了一通,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老人其实是一名地方官员,并且还是一个好官,他那身体状况就是因操劳过度所致。那次是微服出访,体察民情,他可以不来,也可以说本不该来,是忧民之心成就了机缘,让他有幸因此重返健康。
没有悬念,吃了一段时间的核桃蘸蜂蜜,老人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了。等不及好利索,他就辞别海莱父子,下山了。可没过多久,他又回转来了。再来时,他带来了自己的掌上明珠,许配给莱颉为妻,也带来了供修葺房舍、开垦田地、养殖牲畜的资财。
莱颉就此成家立业,开枝散叶。
念及核桃蘸蜂蜜不仅香甜美味,还能治病强身,同时又赐予了他尽天伦之孝和行人伦之乐的福缘,莱颉非但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之引为待客之道,还要子孙后代代代相传,由此一直流传到了如今。
(作者罗廷辉授权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