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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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子红了
冀凌云
下午一进办公室,见桌上不知谁放了一把红枣:两三颗青的,两三颗半青半红的,还有几颗又大又红的。忍不住抓住一颗红的塞进嘴里,使劲嚼起来。满嘴里立刻充满甜丝丝的感觉。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我的心绪也跟着飞起来,飞向遥远的童年,飞向家乡那一棵棵红红的枣子树旁。
有人说,儿时的很多美好回忆都是和吃有关的,这话说得太对了。不是吗?逢年过节,作为一个孩子,除了吃还能期望什么呢?。但是对于七十年代生的我们来说,除了有限年节,更多的时候,你是很难吃上一顿美食的。所以我们只好去搜寻一些更容易触摸到“野味”。我们搜索的眼光从近边的地上一直转向高高的天上:坑里的茅草尖,地里的野葡萄,路边的蔴索籽,树上的榆钱、槐花等都成了我们的爱物。当然,最喜欢的还是那红通通的枣子。
村里好多人家有枣树,但偏偏我家没有。所以枣子熟的时候,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拿着枣子吃,嘴里的口水往下咽。为了能吃到枣子,我就天天盼着刮风下雨。因为刮风下雨就会有枣子从树上落下来,我就可以拾到枣子了。我能拾到枣子是因为紧挨着我的邻居家有两棵很大的枣树:一棵长在院子当中,我当然不好意思去拾了;还有一棵紧靠着东墙,很大的树冠有一少半是伸在墙外的。墙外是生产队的一个空地,我只要跳过一段矮墙就可以来到那块空地了。枣子快熟的时候,每次下了雨,我就悄悄跳过那段矮墙,低着头在那块空地捡拾被风雨吹打下来的枣子。我一步一步慢慢往前移动,仔细搜索着高高低低的地面,不管找到的枣子是大是小,都先高兴的装在一个玻璃瓶里,若能拾到一两个大的或红的,自然更是不胜惊喜。
但有一次拾枣时竟出了点意外。那天下午也是刚刚下了雨,雨点一停我就按例跑出家门。经雨的短墙自然是湿滑的,所以在翻过短墙后我竟然一下子滑了很远,弄得裤子上到处是泥,腿上也擦破了皮,浸出了点点血迹。我只好忍着疼,又慢慢爬过墙回了家。结果被母亲发现了,自然少不了一通臭骂。
另外一个拾枣的地方是一位老奶奶家的墙外。这个老奶奶是一个孤寡老人,身材高大,面相看上去挺可怕,平常只是一瞪眼,也让人畏惧三分,所以我们一般不敢去她家的树下去拾的。但也有例外,就是跟着大孩子的时候。中午,大孩子们会趁着老奶奶午休的时候去够枣。老奶奶家枣树多,而且有两棵树枝伸到了墙外的路上。低处的枣子其实只要稍稍跳起来,就能很顺利的够到。大孩子们有时会趁着老奶奶午休的时候,偷偷用一个长长的一头绑了铁丝钩的竹竿去够树上的枣子,我们的工作是负责捡拾。有一次正够着,老奶奶忽然发觉了,气冲冲的迈着小脚向我们急急的走来,我们立刻一哄而散,迅速的跑走了。身后远远传来老奶奶在后面隐隐的责骂。
还有一家的枣子也是我们偶尔去捡拾的,那儿离我们家比较远,但是枣子形状比较稀罕,样子好像一个个小葫芦,我们叫它压腰葫芦枣。这种枣味道不及另一种细长的叫做蚂蚁枣的甜,但是拿在手里可以当玩具玩,所以很受孩子们喜欢。我也曾跟着大孩子们去捡过两次,回来拿着几个向其他孩子炫耀,以致一个孩子羡慕得竟拿了很好看的画片给我换。
最难忘的还是邻家打枣时帮助捡枣的情景。那时满树除了稀稀拉拉的叶子,几乎成了红杠杠的一片。邻家的孩子头天就来对我们几个姊妹说:“明天早晨我们家打枣,记得早点起,来帮我们捡枣子啊。”我们当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在我们看来,再没有比这个更美的差事了:捡枣子的时候,我们可以随便吃枣子!第二天一早,我们便早早起了床,跑到邻家的树下。这时,便有一个大人爬到树上,举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使劲打起来。啪,啪,啪,啪,随着竹竿的起落,地上便像雨点一样落下一层大大小小的枣子。我们便飞快捡起来,放进篮子里,篮子拾满了,再倒进一个大簸箩里。簸箩里枣子像小山一样慢慢在升高,我们也在抢着把越来越少的枣子捡起来,装进自己的篮子里。这时候,枣子早吃得再也不想吃了,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了。直到把地上所有的枣子全部捡完,我们才喘口气,浑身早被汗水浸透了。但是我们的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因为我们知道我们还会获得一个额外的奖赏:半篮子红枣。
等邻家赠送的红枣吃完,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活动就是找漏。打完枣子的树上叶子已经没有几片了。这时候仔细搜寻你总会发现,在枣树的某个树枝的最尖端,总是遗漏着一两颗没有打落的枣子。这时候邻家也是不会限制你去打的。只是说小心点啊,别摔下来了啊,便不再管你。我们就像猴子一样攀到离那个有枣的树枝最近的地方,然后用竹竿去打。这种快乐,其实一点也不亚于现在一个文物爱好者在文物市场发现一个标价很低的真品文物。
后来,我家和邻家因为庄界地闹了点矛盾。第二年,打枣的时候,邻家的孩子没有来通知我们去帮忙。早晨,我们听着邻院传来的打枣声,很想跑去拾枣,但是被母亲用眼色制止住了。母亲说:“为人得有点骨气,不能为了一点点甜头就丢了自己的身价!”这是我听到的母亲所说的最富哲理的话。
从此,我再也没有去邻家拾过枣,但是有关枣子的记忆却挥之不去,因为它牵连着我童年的酸甜苦辣,牵连着故乡的人事,也牵连着我对故乡的一片痴情。
如今,又到了枣子红了的季节,望着那红红的枣子,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个疑问:今天孩子还会有我这样的感受吗?
冀凌云:中学高级教师。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河北诗词、楹联协会会员。曾在《燕赵诗词》、《新建安诗词》等发表诗词多篇,并有几十首诗词楹联在全国大赛获奖,出有作品集《天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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