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窑岭在桌状岭南边，是一座东西走向的砾石山岭，因其岭上有两个石洞，很像农家的小窑洞，人称小石窑，石窑岭也因此出了名。位于石窑岭西边“十字路”口东坡上的叫前小石窑，位于石窑洼北面砾岩绝壁间的叫后小石窑，都是天然的砾石溶洞。前小石窑坐东面西嵌在石窑岭西的砾岩坡上。洞深约两丈，宽七尺余，高不到五尺，洞壁凹凸不平，可略弯腰进出。阴雨天可容纳十余人避雨。洞口原有一块砾岩石台，屏障似的掩着洞口。石洞周边有广阔的草场，是放牧牛羊的好地方。站在洞口的石台上可以瞭望见岭上岭下牛羊吃草的状况。古老的“十字路”从洞前经过。南来北往的路人困了累了多到洞中歇息。洞中的砾岩石长期受风化侵蚀，敲击时往往会松动掉下来，放牛人闲着时多爱敲掉它扩大洞容。石洞底部的砾石中流沙较多，用镰刀挖，不一会就能挖一大堆，可作建筑用料。有时在沙石中还能捡到贝壳等水中动物的甲壳。老人们解释说，这是远古黄河漂天时，河底的卵石流沙与贝壳等沉积时留下的。后来黄河水落了，河底抬升成山，贝壳等随泥沙就到了山顶。夏秋间多阴雨潮湿，石洞顶上的鹅卵石常湿漉漉的滴水。放牛人从洞外弄来石板石块，摆成石桌石凳围在一起打牌下棋。冬春季节石洞里较干燥，卵石间的泥沙常变得松软脱落。放牛人将牛群驱赶到山谷里吃草后，自己弄些野草钻进小石窑铺着睡觉，或在洞口烧点小火取暖避风寒。孩子们爱听老人们讲故事。这些老人多很博学，古今中外天上地下的事都能讲得活神活现津津有味。有的讲到高兴处，常会忽地站起来，拉个架势喊几声，引得众人喝彩，只要你帮他放牛。小石窑中留贵人的故事最为动人。传说古时候一位进京赶考的举子因饥渴困在洞中奄奄一息。恍惚中看见西边天空中一片红云上走下一胖一瘦两个神仙，来到身边。其中一个胖的近他看了看，对着瘦的说，此乃贵人救他成功。随将半块黄杏塞到他口中，然后将浮尘一甩登云离去。一阵清香侵入肺腑，举子顿感饥渴消退。回想起刚才梦中情景惊异不止，急忙上路。科考后果然得中，官至正卿一生清正廉明。我因此曾多次饥渴了就去洞中睡，只是总不见有神仙往我嘴里塞黄杏。石洞两边的细沙中常有许多工艺精巧的小圆坑，底尖尖的坡度很陡，蚂蚁等小虫子不小心掉进去，无论怎样努力往上爬都会滑下去，上不来。直到精疲力竭时，坑底下便会突然出现一个灰色的小动物，嗖地一下把它拉到地下吃掉。那动作敏捷得很，不是很专注难以看得到。大人们说，这小动物叫“倒退”，倒着走路。别看它个头不大,却是个很精明凶险的地下杀手。能很快地旋转着用有力的后腿把地下的沙子扬向四周做成松软的小陷阱，自己伏在陷阱底下，静候倒霉虫自己掉进来作餐中肉。我很想得到一只这智慧的小动物，研究它猎取猎物的技能。常因此毁坏了许多小陷阱，但总找不到；捉只小虫丢在陷阱里,也等不见它出来吃。说是那小动物机灵得很善土遁，听到外边声响异常就从地下逃跑了。这使我很失望。小石窑是这样招人喜爱，但它地处“十字路”旁荒凉的山岗上，远离人家，周边尽是深沟大岭林木森森。旧时常有盗贼藏于洞中劫掠路人，不少人在此不是丢了财物就是丧了性命。灾荒年，逃难的饥饿人也常死在这洞中。小石窑对边的“官地岭”，就是因掩埋的死人多才出了名的。可爱的小石窑，还有这多阴森可怖一面。后来放牛时，一两个人不再敢轻易靠近它。只有人多了，或是阴雨天确属无奈才呼喊着钻进去。后小石窑位于石窑洼北面的一段砾石绝壁观音崖上。崖高壁陡地势险峻，只能沿着崖下的石阶才能攀援到达，道路难走去的人较少。石洞坐北面南，较前小石窑宽大敞亮得多。洞壁也较齐整，洞顶上拱呈弧形更像窑洞。洞底略上扬，深丈余高七尺许。洞后有一小龛，内靠一石板，板上似凿有什么神仙之位的字样看不分明，人迹罕至早没了香火，后来连石板也不见了。说起观音崖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相传南海观音菩萨每年北上天坛时，多在此崖对面十字路东边的开阔地上驻留，设坛普救众生。因此也有叫此洞为观音洞。有人说民国时在七孔窑修行的李道人，每逢初一、十五总到此洞烧香，想是去敬奉观音菩萨的。“十字路”东边原有一座小石山高约数丈，很像传说中观音菩萨的莲花宝座，因此叫做莲花山。后不知何故此山竟消失了。石窑岭及其周边的山坡上生长有许多种名贵中草药，如灵芝草，地骨皮，伸筋草，何首乌，丹参，防风等。说是那时观音菩萨为普救众生给播下的。后小石窑因其位于悬崖间，夏秋间暑热，进入洞中清净凉爽视野开阔，顺着山谷一直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洞上群山环护郁郁苍苍，洞下林浪滚滚声涛阵阵。站在洞中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动，似有飘然欲仙之感觉。冬天光顾的人较少，洞高风大太寒冷留不住人。听说现在的“十字路”已是公路了，为拓宽路面前小石窑做出了牺牲，只留着后半截挂在半坡上。昔日人们进出那热闹场面见不到了。后小石窑较幸运，因其位置偏避仍保持着旧样子。唉，世间许多事，往往有用的早毁了，无用的总留着。
作者简介：卢施君，河南济源人，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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