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提诺，古代哲学的最后一位大师
普罗提诺，古代哲学的最后一位大师，也是古代哲学中最难理解的人物之一，他兼收并蓄了之前的多种著述和思想传统，形成了独特的、高度原创的理论体系，对中世纪神学、哲学，以及后世的柏拉图研究影响深远。
吕克·布里松教授融会毕生研究柏拉图主义哲学的经验，撰成了这样一部既系统又有深度的普罗提诺思想导论。
生活在公元三世纪的普罗提诺是古希腊哲学的最后一位大师，他唯一的著作《九章集》堪称绵延一千多年的古代哲学传统里的最后一部杰作。他开创的所谓“新柏拉图主义”（这个词并非普罗提诺自己所用，而是19世纪哲学史家的发明），不仅直接继承了柏拉图哲学的精髓，而且兼收并蓄了亚里士多德主义、斯多亚主义，以及当时的天文学、医学、宗教思想等多种传统。
普罗提诺用所有这些思想资源来重新解读柏拉图，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想体系，构造了古代哲学里最复杂的思想系统。思想资源的庞杂、理论体系的庞大，再加上语言的晦涩难解，这些加在一起，让普罗提诺成为古希腊哲学家中最难理解的人物之一。所以自从2011年设立“古希腊哲学名师讲座系列”开始，我就一直希望能够邀请一位普罗提诺研究领域的顶尖学者，给中国听众带来一次关于普罗提诺的盛宴。
在当代普罗提诺和新柏拉图主义研究中，法国一直处于中心地位（一个重要的原因当然是法国强大的天主教传统，以及天主教传统与新柏拉图主义哲学的密切联系），涌现出了像埃米尔·布雷伊埃、安德雷-让·菲斯图基埃尔、让·特鲁亚、皮埃尔·阿多、理查·古莱、让-马克·纳博恩、让-弗兰索瓦·普拉多、理查·杜福尔、劳伦·拉沃、杰罗姆·洛朗等一大批优秀的学者。而吕克·布里松在过去近五十年的时间里，一直是法国柏拉图主义研究中的领军人物。他是法国国家科学研究院（CNRS）的高级研究员（2012年荣休），国际柏拉图学会（International Plato Society）的创建者之一，曾担任国际新柏拉图主义研究学会（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Neoplatonic Studies）主席团成员、“国际柏拉图研究系列”丛书的主编。如今法文最权威的柏拉图全集和普罗提诺全集注疏版（均由Flammarion出版社出版）都是由他主持编辑和撰写的。
这样看来，由布里松教授给中国学生和学者带来关于普罗提诺哲学的系列讲座，就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布里松教授曾在2014年10月至11月应邀在“古希腊哲学名师讲座”第七个系列上做了关于柏拉图的系列讲座（讲稿已在2018年由北京大学出版社以《柏拉图哲学导论》为题结集出版）。2018年，72岁高龄的布里松教授与夫人再次访问中国，在“古希腊哲学名师讲座”的第十个系列上做了六次主题为“普罗提诺：为什么这个世界是美的？”系列讲座，我也终于得偿所愿。
在这六次讲座中，布里松教授既系统又有深度地讨论了普罗提诺思想的主要方面，涉及他的生平和作品特点、形而上学、物理学、灵魂学说、伦理学，并以普罗提诺的学说与宗教神秘主义的关系收尾。布里松教授的讨论总是既有宏观的整体视野（比如罗马帝国的文化背景，普罗提诺继承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斯多亚学说的背景，新柏拉图主义者继承和发展普罗提诺的背景），又有非常细致的文本分析（布里松对普罗提诺文本的熟悉程度令人惊叹，感觉他好像对普罗提诺用的每个词都了然于胸）；既照顾到学界的相关争论（比如普罗提诺的感觉理论、普罗提诺与神秘主义的关系等），又以严谨的证据和论证给出权威性的结论（而不至于让读者陷入茫然无助的困惑之中）。在结集成书之前，布里松教授又对全部讲稿做了系统的修订，并特别增补了第六章“普罗提诺论'恶’的问题”（这是一个在普罗提诺研究中争议很大的问题），从而让全书覆盖的主题更加完整，也让本书更加系统。
在此次访华期间，布里松夫妇还不辞辛劳，专程访问了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与浙江大学哲学系，做了题为“柏拉图论嫉羡”的讲座，系统讨论了柏拉图如何批判和改造“嫉羡”这种在充满竞争性的古希腊社会里的重要情感。这篇讲座也作为附录收入本书，以期更完整地呈现布里松教授的此次中国之行。
和他的上一本《柏拉图哲学导论》一样，这本《普罗提诺哲学导论》是布里松教授以毕生研究新柏拉图主义哲学的经验，为我们贡献的一本杰出的“大家小书”。希望这本导论能让中国的读者受益，也吸引更多读者去关注和研究普罗提诺的丰富思想。
不过，这本“大家小书”的翻译一点都不容易。难度一方面来自普罗提诺的思想和措辞本身，他的很多表达都存在模糊性，很难十分肯定他的意思；另一方面，难度也来自布里松教授旁征博引和言简意赅的写作风格，他对普罗提诺、各派古代思想以及当代文献都了然于胸，可以三言两语就讨论完一个复杂的问题，这自然也对译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在布里松教授浙江大学的讲座上，我有些意外地见到了2014年在四川大学认识的陈宁馨。（我去四川大学讲学时，她是我的助教，讲学之后梁中和兄带着我们俩去山上吃枇杷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迄今为止那依然是我对枇杷这种水果最美好的回忆！）此时，她已经是浙江大学的博士生了，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新柏拉图主义和普罗提诺。她很热情地承担了本书的翻译工作，并且认真严谨地完成了翻译。虽然我们前后四次校对本书，但是依然有一些地方拿捏不准。如有翻译不当之处，恳请读者批评指正。
最后，我还是要感谢很多人。我要感谢布里松教授对“古希腊哲学名师讲座”以及中国的古典哲学研究的支持；感谢中国人民大学“学科国际前沿教师培训项目”提供的机会；感谢华东师范大学的张立立老师、浙江大学的徐向东和陈玮老师对布里松教授夫妇的热情款待；感谢陈宁馨勇敢地承担了本书的翻译工作。最后还是要感谢北京大学出版社的田炜和王晨玉两位编辑耐心和细致的工作！
刘玮
2021年5月20日
于中国人民大学人文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