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趣事(5)战李密,王世充误判战情毁好局
隋炀帝大业十三年(617)二月,兵强势雄、纵横中原的瓦岗军在首领李密率领下,攻占洛口仓(隋巨型粮仓,在今河南巩义市东北巩县老城东南)。李密筑起洛口城为根据地,准备西攻东都洛阳。
留守东都洛阳的越王杨侗,是隋炀帝之孙;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肩负镇守东都的重任,委实勉为其难。杨侗见洛阳危急,只好连连遣使向驾幸东南江都(今江苏扬州市)的皇爷爷告急求援。七月初,隋炀帝特诏知兵能战的王世充率领江淮精兵数万赶赴河南平叛,接受越王节制。王世充喜兵法、善统军,曾平定了几支造反军,是旸帝眼中的“剿匪专家”,故而特派这位常胜将军驰援东都。隋炀帝担心王世充独木难支,随后又给他加派了几路兵马,王世充手头便握有十余万兵力;加之又有洛阳城近二十万的驻军为后盾,王世充底气甚足,根本没拿李密当盘菜。
王世充欲攻占瓦岗军的前沿基地洛口城,一举剪除李密;李密的战略意图是拿下洛阳,于是双方便隔洛水对峙起来,展开了攻防战。前后百余战,两军互有胜负,遂呈相持局面。
自王世充同各路造反军交手以来,还真没打过败仗,可以说是无往而不胜,故而对民军心存轻视;如今碰上了硬对手,心里自是不服。他求胜心切,遂主动出击,于十月下旬率军夜渡洛水,迫近洛口城。谁知先胜后败,折损三千多人,王世充慌忙率军退回军营。吃了败仗,王世充既羞惭又不甘,遂与李密约期会战。十余日后,两军夹石子河(即今巩义市东南洛河支流)列阵开战,隋军再次大败。十几天后,王世充派兵偷袭洛口城,又被早已设伏待敌的瓦岗军打得狼狈逃窜。
越王遣使抚慰王世充,希望这位败军之将振作精神,整军再战。王世充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诉苦说自己兵少力单,士兵又频战疲顿,难以组织起有力有效的进攻。越王便又大方地调拨给他七万精兵,充实其军力。王世充新增七万生力军,胆气顿时壮了许多。正巧隋炀帝又派遣特使赶到军营,拜王世充为右翊卫将军,同时严令他速速破贼。王世充不敢怠慢,当即主动出战,于转年(618)正月中旬率军在洛水以北向瓦岗军发起攻击,获胜,遂将大军驻扎于巩县之北,准备挥师渡水攻打洛口城。
元宵佳节那天,王世充挟方胜之威发起渡河攻城之战。王世充命令各军自行搭建浮桥,渡过洛水去攻打瓦岗军。由于各参战部队搭桥、进攻的速度不一致,导致相互间失去协同,没能形成步调一致整体有效的攻击力。隋军先行渡过洛水的部队不待与友军合势,便抢先发动了攻击。隋军击败瓦岗军前来拒战的千余精骑,乘着胜势猛攻瓦岗军营垒,很快便突破了外营栅。隋前军攻击得手,士气大振,呐喊着踹营攻杀,意欲趁势扩大战果。瓦岗军士兵见隋军勇悍、外栅失守,顿时惶恐骚乱起来,未等大战,自家就先乱了营,眼瞅着就要自行崩溃了。
就在瓦岗军慌作一团、行将溃散的当口儿,隋军总指挥王世充出手“相助”了。隔岸观敌督战的王世充远远望见前线一片混乱,不明真相;因为累吃李密的苦头,遂产生了错觉,对前线战况出现了错误的判断。他误以为自己的攻垒部队又吃了败仗,唯恐孤军败没,急得赶紧催令号兵吹响收兵号角。大占上风、斗志高昂的隋前军正欲一鼓作气扩大战果,猛然间听到了收兵的号角,顿感莫名其妙,但军令不可违,只得停止了凶猛的攻杀,疑疑惑惑地往回撤。李密抓住难得的战机,亲率敢死队奋勇反击,掩杀泄气沮丧、凌乱回撤的隋军。隋军渡河部队大败,将士们争先恐后抢过浮桥逃命,只坠水溺死者就有万余人;而尚在洛水北岸的各部隋军见状也都跟着溃散了,王世充仅以身免。
一败涂地的王世充惧怕越王治罪,不敢逃回洛阳,便领着沿途收拢的残军北逃河阳(今河南孟州市)。时值隆冬正月,天寒地冻,加之点子背,当夜又碰巧赶上老天爷发威,刮起劲猛的西北风,下起酷寒的大雨雪,气温骤降。隋军渡水逃命时便浸湿了战衣,如今再加上雨雪寒风,士兵皆冻成了冰棍儿,逃亡路上冻死上万人。等到狼狈逃到河阳城时,王世充身边仅仅剩下可怜的几千人。
不过王世充后来还是复仇雪耻了。半年后,王世充大破老冤家李密,逼得李密无法在中原立足,只好西去长安投降了唐高祖李渊。619年四月初五,王世充迫使皇泰帝杨侗(618年三月,宇文化及弑杀隋炀帝;五月,唐王李渊于长安称帝,建立唐朝;随后东都群臣拥立越王杨侗为帝,建元“皇泰”)禅位,称帝,国号“郑”。621年五月,王世充兵败势蹙,投降唐秦王李世民。
为将者,当谋定而后动,明断且明决。元宵节之战,作为隋军总指挥,王世充显然没有做到这两点,战前对整个战役似乎也没有成熟完善的通盘筹划。他命各军自行搭桥进攻、相互间失去协同于前,又误判战局、胡乱指挥于后,完全没有表现出为将者所必备的军事素养。隋军原本开局良好,有望一战破敌;可由于王世充误判战况瞎指挥,愣是将一盘局面占优的好棋给走砸了,自毁了好局。此役,隋军先占优而后惨败,十余万大军最后仅仅剩余数千残兵,败得惨不忍睹。究其因,王世充的心理素质不是太好,他这个曾经的常胜将军被大克星李密打成了“常败将军”,使之自信心受挫,心理蒙上了恐惧的阴影,缺乏取胜的信心;故而才会在优势的战局下作出错误判断与错误指挥,断送了前景可观的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