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失窃案（下）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文/程大康
深秋的夜晚，淡淡的月光洒在公路上。除了警车声音，还有秋风扫落叶的沙沙声。风从玻璃门缝隙里 吹到梁强衣服上，他打了一个寒颤，双手把身子抱紧。
派出所不远，大概也就两三公里。车子拐了两个路口便驶入了派出所大院，梁强和秃顶一起被带下了车，穿过大厅直接到后院；接连进了两道带密码锁的铁门，里面是一个大房间，门口有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在打瞌睡。看到他们进来，那个女的立马站了起来，拿了一个好像车站安检仪的东西在他俩身上来回测了几遍。最后让梁强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车钥匙和裤带都解了下来，甚至连口袋角的一根牙签也没放过。统一装进一个塑料袋里，写上每人姓名，放在后面柜子里锁上。
梁强难以理解，对着带他进来的胖警察说：“不是做笔录吗？收我东西干啥？”胖警察狡黠地一笑，太晚了，明天再处理，然后转身想走。梁强立马懵了，说：“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呢，我要出去和他们讲一声吧？""不行，我又没让他们来，他们等急了肯定要回去的，放心。"胖警察说完打了个哈欠，扭着一身肥肉走了。
房间里除了又在桌后打盹的两个警察，还有一个妇女，一个非洲黑皮肤男子和三个酒后打架的年轻人。梁强那个气呀！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吧，也只能自己劝自己了。秃顶倒是能沉住气，始终一言不发，人家都在那里打盹，他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像个没事人似的。
梁强环视了一下房间，这房间大约有七八十个平方，灯光很亮。墙上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格外醒目。没有窗户，不是墙上的钟表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房中间被铁栅栏隔开，像个大铁笼子，铁笼子拐角放了两个塑料桶，一块木板隔开，散发出阵阵臊臭气。不用问，那肯定是厕所了。那个妇女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裹着个小薄毛毯，靠在栅栏边打盹，其余几人都没人说话。梁强来的时候忘记带外套了，脚上穿的还是旅馆里的拖鞋，幸好房间有暧气。梁强想：唉！再急也没有用。他走到铁笼子中心，对着暖气口的地板上和衣而卧。到了天亮，梁强感到奇怪：平时经常失眠的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七点多。他转脸看了看秃顶，秃顶仍然保持那个姿势，像石化了一般平静。
梁强内心不由得焦急起来，外面的生意他们几个谈得怎么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处理？他跑到桌前问那两个警察。女警察揉揉惺忪的眼晴斜了他一眼没理，转了个方向继续睡觉。男警察不耐烦地挥挥手: “回去回去，急什么急？到时间自然叫你的。”
八点钟开始按着先后顺序挨个传唤，一直到九点半才轮到他们。一个小个子青年警察拿了几页纸喊了他们到问讯室里。年轻警察不由分说先让秃顶按了十个指头的指纹和掌纹，态度非常认真非常敬业，梁强不由地从心里为那个警察喝彩，心想，这下总会还自己一个公道了。
令梁强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警察对待自己竟然和那个秃顶小偷一样。所以他非常生气，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梁强态度强硬: "叫你们领导来，我要讨个说法……"小个子警察没办法。“那好，你不按是吧？也只能交领导了。"说完，小个子警察收拾了桌上的纸张向对门一间房走去。
梁强撇了眼门牌，上写着 "指导员室"。小个子进去后将门关上了。时间不长，从门里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警察，很和善的样子。他微笑着对梁强说:"梁老板，请坐下说话"。
他转身取了个纸杯，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梁强。梁强站着半天早累了，听说让坐，他在靠桌边的椅子坐下，眼睛不信任地看着警察。"梁老板，我叫王阳，是这个所的指导员。首先欢迎你们来A市考察做生意。但对你此次失窃表示歉意。"
"那为什么不给我找东西，还把我和小偷关了一夜？"
“我们要按程序一步步办，请理解支持我们的工作。"王指导员面带微笑。
“视频监控你们有没有看呢？"梁强感到不解。
“看了，旅馆的视频我们连夜拷贝过来了，只能证明他进你房间，但不能证明偷你东西，拿贼拿赃懂吗？”
“那你们为何不去他房间搜呢？"
“我们只注重口供事实，不能去房间搜查的。从情理上说，我也相信你东西被他拿了，但是没有直接证据，又不能刑讯逼供，换做十年前，背铐给他一上，他肯定招的，但是我们不能那样做，如果做了，我这身警服就该脱了。"
"你调出监控发现是他，应该直接报警不该打他呀？"
“就是，把我脸都打肿了"秃顶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
“你贱，就该打！换了我也得揍你。"王指导霎时换了一张面孔。
"我就上他房间换了个遥控器，他就打我这么厉害。"秃顶捂着脸委屈地说。
"遥控器坏了，你可以找房东老板换，鬼鬼祟祟地跑到人家房间，不揍你揍谁？"王指导说。
王指导员的一番话让粱强心情平复了很多，身上立刻感觉暖和点。
"但是，" 王指导转向了梁强，一脸正色说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你没有权力打人，所以对你也得处分。"
"那我这事怎么处理呢？"梁强问，“外面我还有一大摊子事呢。”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协警，他 走到王指导耳边咕噜几句什么，然后离开。
王指导说：“刚才你住的旅馆老板打了电话，说服务员早上在二楼打扫卫生时，发现垃圾桶里藏着一部手机和充电器，你回去看看是不是你的。”王指导呷了一口水想了想又说:"你的处分就免了，对于那个人，我们会继续调查的。"
梁强听说东西找到了，浑身当时轻松多了。他走出房间，转脸看着王指导心里不知啥滋味。出了大厅，才感到人像虚脱一样，又渴又饿又冷，朋友也许一大早出去谈生意了吧，可是没有手机，连个接他的人也没法联糸。
外面的天很蓝，太阳像被罩上橘红色灯罩，放射出柔和的光线，可是梁强心里却感到凉嗖嗖的。墙上的几行标语在阳光下非常刺眼:“为人民服务”"人民警察为人民。"
他趿拉个拖鞋，连打的的钱都没有，有气无力地向旅馆走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