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望安杯”全国征文大赛020】金阿根||父亲，我对你说（散文）

    主编：非   鱼

昨夜的风，吹起无穷的思念，情绪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牵着我对父亲的思念。总感觉历史很近，父亲还在故乡的这片土地上耕耘。屈指算来，父亲应该一百零三岁了。猛然醒悟，父亲已经离开人世31年了。父亲若是你还在，会看到建党100年、建国72年的今天，中华大地何等灿烂辉煌。你也会看到，56年党龄的儿子挂上“在党50年”的纪念章，你一定为我感到自豪。

父亲出生于1918年，经历了日本侵华年代，目睹了我爷爷遭日冦杀害的惨状，目睹家里谷仓被土匪抢光的现场，目睹了国民党匪兵逃窜时在村子里抢劫的情景。

1949年5月5日迎来了萧山解放的日子，迎来了一个班战士住在我家，父亲为他们筹集马料，母亲为他们烧茶煮饭。土改时我家在原有二亩水田基础上又分到了二亩，家庭成份定为贫农，父亲你当上农会干部，初级农业合作社社长，高级农业合作社副社长，人民公社只是生产队长了，你是个无党派人士，而且没有文化，只能是“小鸡拉屎一一倒退”。

我出生在抗战胜利前夕，刚刚4岁萧山就解放，真所谓“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幸福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20岁那年从军，从班长、电台代理台长干到连队革命军人委员会副主任。若不是“文革”，说不定早就成了少将中将。退伍后在机关为人事干部，后在工厂任党总支委员、工会主席、副厂长、厂长兼书记30多年。

春天，杨柳依依，桃花灼灼，我站在老家的小桥上，沐浴着春风和阳光，思绪如桥下的河水泛着涟漪。父亲，你和我，两代人截然不同的命运，这是新旧社会的真实写照。

父亲你没有读过一天书，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生意场上常常受骗上当。母亲在我耳边诉说最多的一句话：“儿啊，你要好好念书，爹妈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呀！”于是我奋发努力，从小学到初中，又被保送去杭州读中专，成绩始终是班上第一名。当小学写第一篇作文得到老师称赞，并预言我长大是吃笔头饭的时，母亲便常常用那把钝剃刀给我剃头，刮下的头发㙲在葱盆里，说读书聪明是她的功劳。我去当兵时就是中专生，80年代读杭大经济管理系，我的成绩还是名列前茅。那时母亲离世了，我的头发当然无须㙲到葱盆里。没有文化的你到厂里看我，传达室经济民警（现称保安）让你登记，你觉得人家故意刁难，理由是儿子当厂长，老子可以直进直出，弄得传达员十分尴尬，而让我哭笑不得无言可说。

我知道，父亲你受过国民党反动派的欺压吃过很多苦。因为爷爷参加衙前农民运动，奶奶和你还有幼小的姑姑被抓捕关在县衙里。你有次被国民党警察打昏在地，直到大雪掩埋身子醒了才爬回家。为了躲壮丁，你住在别人家废弃的房子里躲着，生病了没有水喝只得喝自己的尿。而我，从小到大，别说自己家人和亲戚朋友宠我，在部队刚分到老连队时，晚上到对面海军二航校看电影，连长排长还拉着我的手怕走丢，他们以为我是“陈奂生进城”。因为我是中专生，首长把我当作宝贝。回地方后，在机关那几年，无论是当时的县领导、工业交通局和城厢镇委领导，还是方方面面的老同志，都从政治、经济、生活上对我关怀备至，让我刻骨铭心。不管是公事私事，他们总是笑脸相迎，有求必应，为我们树立了人民公仆的形象。

父亲，你长年在农村劳动没有现金收入，因为我是长子，理应分挑家庭负担。所以在部队每月6元津贴寄5元给你。退伍后在工厂上班，每月36元给你16元，我们夫妻还得抚养出生几个月的女儿。后来母亲英年早逝，妹妹们都出嫁，小弟也当了兵，只剩下你一个人孤独地守望着乡下老屋。而我每月发了工资奖金就赶紧送去一二百元，逢年过节则更多一些。而我的子女参加工作后，根本不用向父母交钱，逢年过节从微信上发个红包过来让我们高兴一阵。因为退休了我每月有五六千元养老金，不时有稿费进账偶尔还获个奖，每月有点积蓄还能以防突然情况。儿女收入不错也很孝顺，但我根本不需要他们经济支援。

父亲，你在乡下住了大半辈子草房，无力建造瓦房。黄梅天上面掉香烟虫，下面泥土粘溚溚。刮风下雨愁煞，冬天怕雪压塌，让人提心吊胆不得安宁。那时工分一直头，你哪里有钱造新房子。我从部队回来，就立即拆了草房造了瓦房。并非我的本事比父亲你大，只是时代不同罢了。现在这老房子征迁，给了我140平方米安置房，何愁风霜雪雨？况且我在工厂任职时，在全国农村题材小小说征文中获奖，县政府批示，分配我三室一厅住房一套，在房改时转为商品房。

你在左邻右舍中吹牛的资本就是“走过三市六码头，吃过吊提热老酒”。但旧中国的土地上很不安全，而且你最远只到过上海和周边的海宁、余杭、绍兴、诸暨等市县，无非是小打小闹做些小生意。而我则到过北京、天津、上海、西安、新疆、厦门、广州、深圳、珠海、香港、澳门、台湾。

新旧社会两重天，若不是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的新社会，按父亲你的脾气早已死于非命，我也是。你在旧社会生活了31年、新社会生活了41年，对比后你心里明白，旧社会苦似黄连，新社会甜如蜜糖。我没有忘记你常常教导我“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做事”这句话，我牢记在心头，做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两䄂清风，一身廉洁，受到群众肯定。我是在党的阳光雨露下成长，在部队有幸代表海军接受毛主席检阅。父亲，你的儿子也算给人生留下了光辉足迹。

父亲，我不是瞧不起你。今夜在梦中，我会告诉你，人生的路，总会有坎坷；生活的味，总会有些苦涩。我的一切，有你的辛苦有你的功劳。你最宠爱的孙子，你曾经预言他比我更有出息比我更能干，真的被你言中。在杭报集团干了10多年，他的笔头确实比我还强。如今在阿里巴巴工作，一年缴纳的个税，超过了我10年的退休金，厉害了吧，这也是对国家的贡献吧，你也该含笑在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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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简介

金阿根，浙江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