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第一次参加南怀瑾先生的“禅七”,他竟然想炸掉禅堂

【按】以下文字作者张尚德教授,1932年生于湖南湘潭,师从南怀瑾先生五十余年。台湾大学哲学研究所毕业,曾任中国文化大学、中央大学教授、中国哲学会总干事、中华唯识学会理事长、达摩书院创办人。

(1962年)一香禅师(南怀瑾先生)举办禅七……禅七分三部份一部份是打坐,两腿一盘,眼睛一闭,坐在那里,参什么「万物归一,一归何处?」或者是「父母未生我前的本来面目是什么?」诸如此类等等。另一部份是「行香」,行香就是没有念头的往前大步走,行香和打坐轮流来,每次各三十分钟,一天从早至晚,要搞十小时以上。第三部份「小参」,小参就是各人报告一天的心得。

在行香的时候,一香禅师的威风大得很,手中拿了一个板子,所以我称他的禅为「一香板子禅」,称他为「一香禅师」。这时,大家一面走,一面听他以最独断、最权威,甚至最不把人当人的方式,将每个人骂得体无完肤。骂的过程中,当然穿插禅门的一些掌故,佛学的中心思想,偶而也谈到其他的,突然他「心血来潮」板子往地上一打,顿时大家立住,听他骂个痛快,不过,有时他也骂自己:「我讲的话是放屁,走啊!」大家马上就走,听到他说:「放屁」,也得乖乖的走。

我当时是学生,看到一些教授、将军、立法委员……,个个有头有脸的,情愿被他痛骂,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很为他们抱不平,我自己是不愿被他骂的。

不仅如此,由于腿子痛不可当,我当时简直把一香禅师看成我有生以来最大的敌人。对其他一些情愿挨他骂的人,我也看不起,心想他们真是吃了饭没有事做,废物一大堆,老子找个手榴弹把他们收拾算了!小参报告我上述的感想,大家哄堂大笑,一香禅师也只是微笑不语。这是七天中第一天的事。

——张尚德先生《一香禅师》

我第一次参加南师的禅七是民国五十一年(1962年)二月六日至十二日,记录是这样的:

一年来亲近老师,但是对佛学没有下功夫。我所学的是逻辑,在参话头时,一直没有脱离辩证。想自杀,又想丢手榴弹。将来我可能会反玄学和佛学很厉害,也许可能下地狱。」(第一天心得。)

「早晨很少妄念,午饭后腿子痛,吃了老师的药反而头昏,想回家,腿部臀部都疼,可是很舒服,头部好像脱离了身体。」(第二天。)

「背后很疼,晚饭后心情很沉重。」(第三天。) 

感谢老师硬把我拉来,上午老师念佛,我跟着念,听到哭声,忽然想起两句诗:『四海难容天下士,满堂尽是海潮声。』下午听到琴声急筝声紧,泪眼滴到菩萨衫。下午杨老伯打我一棒,金先生也打我一棒,把我的傲气平静下去了。晚上一座,清净极了,气血流通,由臀部直达脚心。」

「师云:『很好』,不要闲谈,还要努力。」(第四天。)

「上午觉得很惭愧,哭了。下午背痛,身体忘掉了,看到菩萨给我洗澡,醒来以后知道自己以泪洗面。」(第五天,按:菩萨系观音菩萨。)

「今天上午一直想笑,吃饭、倒茶、点香,觉得自由自在,没有杂念。」 

「『师云』:如果在下山以后保持清净心修持去,前途无量。」(第六天。)

以上录自老古出版社的《习禅录影》。自五十一年至现在,整整十八年,十八年不是「前途无量」,简直是「前途无亮」。

前途无亮的根本原因,就是未保持清净心继续修持下去,原因是多方面的,最重要的原因是自己孽障太深,不相信因果轮回,不相信这个地球世界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的世界,因此,在修持上就蹉跎岁月,因循不已。

从第一天想找手榴弹炸禅堂起,至第六天终于把自己变得清净,我的福报算是很大的,因为从第一次禅七到现在,十八年以来,我虽作了许多对不起人和对不起自己的事,在缺德和「冲锋陷阵」方面,总不敢做得过火,我向来不怕事、不流泪,也可以说不怕死,所以不敢做得过火,实是亲自看到观音菩萨为我洗澡,人生除俗事外,尚有更重要「圣量」事可为,非常庆幸自己,幸未查找手榴弹,否则未炸死别人,可能先炸死自己。

——张尚德先生《天下第一翁》

文章资料整理来源公众号 南师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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