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不是山也不是寺,遇见“寒山”,读懂张继
遇见“寒山”的悲中乐,才读懂张继的愁中志
史书上他无名无姓,只知他自号“寒山”。
史书上他生卒不详,只知他生于唐而逝于唐。
史书上他没有任何生平,只知他35岁隐居,以诗僧为友。
在群星璀璨的唐代,他就如星空中的一颗不显眼的星,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才能绽放他的光芒。也许我们初识寒山是通过张继的《枫桥夜泊》,知道了寒山寺,进而才知道寒山。
枫桥夜泊
年少多才,无缘仕途
寒山的诗云“前度是富儿,今度成贫士”,可知寒山年少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中年贫苦潦倒。这一切都源于当时社会的动荡,更是因为唐朝不完善的科举制度。寒山聪颖好学、文武兼修,三次科考均通过笔试,奈何均因为唐代选官对外貌长相要求极高,三次均因不够俊美而无缘入仕,寒山诗云“书判全非弱,嫌身不得官”。
无缘仕途,遭遇兄弟的白眼,父母也相继离世,妻子更是离他而去,心灰意冷的寒山选择了隐居,从此远离大唐的中心——长安,更是远离自己的朋友圈,这也造成了寒山在唐代主流文化圈的寂寂无名。
归隐山林,遇一生知音
三十五岁的寒山开始隐居在河南桐柏山旁翠屏山,这里是淮河的源头。在翠屏山,寒山娶妻生子,过着安逸的农家生活。在寒山六十五岁时,因为贫困无钱,妻儿先后病逝,本以为可以终老于此的寒山,却落得老无所依。他选择离开翠屏山,离开伤心地,前往更加偏远的浙江天台山寒山石隐居。
在天台山,寒山遇到了他一生的好友——僧人拾得。寒山在天台山隐居并未出家,生活贫困,食不果腹,拾得每次都把寺庙里的斋饭用竹筒装好拿给寒山吃,两人也因此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拾得后来去苏州妙利普明塔院担任住持,将塔寺改名《寒山寺》,就是两人友谊的见证。
两人在世经常探讨佛理人生,留下很多诗偈,他们的诗歌清新脱俗、富有禅机,他们不问世事、不问荣华,全然沉浸在山水之间,乐一份悠然自得。著名《寒山问拾得》就因此而得名
《寒山问拾得》
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
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答:“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
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虚云大师曾言:“法身清净若琉璃,肉眼看来那得知,欲识其中玄妙处,细读寒山百首诗。”
正因为寒山和拾得高深的佛性,后世佛家认为其二人是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转世,并成为“和合二圣”。
尝尽人间离苦,诗中有山水
纵观寒山一生,年少聪颖多才、衣食无忧,青晚年却朝不保夕,经历了三次科举因容貌而落第,兄弟之间更是反目,两次婚姻都没有白头偕老,第一任妻子嫌弃他没出息而出走,第二任妻子因为无钱医治而病逝,在晚年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饱受丧子之痛。
他尝尽了阅尽了人生百态,吃过了人间凄苦,比惨还有谁比他更惨。也许只有历经了人间烟火,才有了超凡脱俗的寒山。走进寒山的诗中,更能体验到晚年寒山的心静如秋水。
千云万水间,中有一闲士。
白日游青山,夜归岩下睡。
倏尔过春秋,寂然无尘累。
快哉何所依,静若秋江水。
在千山万水之间,白云缭绕之中,有个闲云野鹤般的老人。白天他游走在青山绿树间,夜里就是岩石下和衣而睡。就这样如白驹过隙,时间飞逝,孤身一人不为尘世所累。快乐幸福是什么呢?能够享受那一江平静的秋水就是快乐。
晚年的寒山,在他的眼中是秋水之静,在他的脚下就是天地之乐,在他的心中此刻才是真我。
千年后的共鸣
寒山的遗世而独立,他的诗正如他的人一样,被淹没在唐宋的历史中,直到封建王朝灭亡后,人们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寒山诗中的文学价值和思想价值。新文化运动中,胡适在1928年出版的《白话文学史》将寒山、王梵志、王绩三人并列为唐代的三位白话大诗人。
寒山在日本被誉为禅宗大师,日本小说家森欧外因此写的短篇小说《寒山拾得》,是其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在美国,寒山更是可以媲美李白、杜牧的中国诗人,在美国流行的《中国文学选集》中共入选9位唐代诗人,均是耳熟能详的大家,仅有寒山像他的名字一样冷门。《中国文学选集》中仅仅收录了李白诗歌12首,李商隐12首,而寒山入选了24首。正因为对寒山的喜欢,寒山也成为美国“嬉皮士”一代的精神图腾。
2004年获得七项奥斯卡大奖的影片《冷山》,就是根据查尔斯·弗雷泽同名小说《冷山》改编。弗雷泽在原著小说的首页则引用寒山的诗: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影片中的男主英曼在山野之间学会独立,与艰难的生活和命运相抗,最终与心爱的露比相爱。正如寒山,总被无情的命运在捉弄,虽然他选择归隐,但他从未屈服。
此刻仿佛听到了千年前传来的夜半钟声,那时的张继所抒怀的也许不仅是愁,还有与寒山的共鸣,渴望像寒山一样乐于山水而不做命运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