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作品12号 ┃ 四月的香椿树
2018年4月6日 星期五
北戴河 小雨转多云 -3至8℃
高丽君 撰文
冯 颖 朗诵
四月的香椿树
四月间，又到了香椿树发芽长叶的季节。
那晃动在枯树间的紫黄色嫩芽，骤然间给沂寂了一冬的大地带来一丝生命的活力。尤其是随风飘来的阵阵清香，更使人对餐桌上那淡素雅的小菜垂涎欲滴了。
而我观赏香椿树的心情却与众不同，不要说领略它报春的风韵，单那淡淡清香的味道在心间就久久挥之不去……
记得那也是香椿树发芽的四月，我由城里回家去探望远在乡下的父亲，走在乡间的泥土路上，远远望去出现在我眼前的熟悉的村庄，心中不由得升腾起莫名的激动。忽然眼前一个高高的、瘦瘦的身影，跳入眼帘，父亲正手搭凉棚在村口张望着，那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显得那样清瘦，我心头一热，忙走几步赶上前去“爸,我回来了。”我上前一把抓住父亲的手，我的手很热，父亲的手很凉。略带寒意的春风吹卷着他额前的灰发，脸上的沟纹如瞬间绽开的菊花，望着我憨厚的笑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我拥着父亲走到家门口，门前的香椿树已稀疏的布满了枝叶，父亲指着树说：“这香椿芽还给你留着呢，你们城里的这东西贵我多掰些给你的街坊邻里都带些去。"父亲宽慰地说着，既好像嘱咐着我，又像是安慰着自己。
没隔多久，香椿树已经长得蓊蓊郁郁，苍然蓬勃了。尽管门前的土壤尽是些灰泥碎瓦，没有一丝的肥沃可做依托。这让我感到惊异，也让我感到一种安慰。然而我忽视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律——生命的旺盛和衰竭。
那又是一个香椿飘香的季节，我回到家里，看见清瘦的父亲精神大不如从前。“爸你怎么又瘦了？”我担心地问道，父亲没说什么只是勉强地笑了一下走出堂屋。我没有多想，无意间瞥见了墙角边父亲没有来得及掩盖的血迹，我惊呆了，预感到什么，一下子摊靠在墙上……
病床前，医生详细地询问着父亲的病史，“多长时间了？”大概一一两年多了，父亲吱唔着。我更加惊愕了。“为什么不早点来？”医生不懈地问，“孩子们都忙，我怕打扰他们，给他们添麻烦。"父亲满脸愧疚。此时的我已是泪流满面，医生走出来时对我摇摇头：“太晚了”。我的头轰的一声仿佛天要塌下来，“不会的，不会的，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茫然无措的自责着。两年啊，倘若我平时稍微留心一下父亲，也许会发现他日渐消瘦的身体；倘若我略微关注一下父亲，也许会读懂他每次看我时依依不舍的眼神。而现在，纵然是我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弥补对父亲的亏欠，纵然使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膨胀积攒力量，也无力回天。
回到香椿树的小院，我强忍着内心的愧疚与痛苦面似轻松的照料着父亲。没过几天，学校通知我安排期中考试。我犹豫不决，父亲听说后忙说：“回去吧，那么多孩子还等着你呢！“那……好吧，等我安排好工作马上回来！”父亲注视了我好一会，忽然执意要给我勾些香椿叶带回去。
我竭尽全力的搀扶着他，他拿着那根长长的头上带着钩子的竹竿，颤抖地挪动着步子吃力的走到香椿树下，青筋暴露的双手颤巍巍的用力一拧，那枝叶便纷纷落下。他吃力的勾着，勾着……额头上渐渐浸满了汗珠。我没有阻拦父亲，任由那片片枝叶飄落在我的掌心，仿佛如串串音符，又如一幅幅画面勾起了许多我美好的回忆。此时，也许父亲是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为儿女尽最大的努力，也许父亲想把那无尽的父爱默默的藏在片片的香椿叶里；也许父亲想把他豁达的情怀装在我心里……我泪眼模糊的在地上拾着，拾着，却怎么也捡不完，拾不起……那伟大的父爱啊，又何止我这一双手捧拾的起?
当我从学校匆匆返回时，他已经去了。
我带着莫大的悲痛与遗憾送走了父亲，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门前的香椿树下，望着这些葱郁的叶子，我想：这也许就是生命，一个不以生为始，不以死为终的过程。它留给人的有遗憾、快乐、幸福和永久的回忆。
四月的香椿树，仍飘溢着淡雅的清香，播散在清新的空气里。
【艺术家简介】
朗诵者冯颖，播音指导，普通话测试员。从事播音主持工作多年，播音作品多次获中国广播电视学会奖，主持作品获中国广播奖。
高丽君，中学语文教研员。曾担任国家《十二五课题》评委，《全国语文教师优质课大赛》评委，“新世纪”杯《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评委。在国家级等刊物发表多篇论文。现供职于北戴河区教师发展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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