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忠义之士,攻打无辜之国,齐桓公伟大霸业上的无耻污点

春秋时代的带头大哥之齐桓公篇(22)

主笔:闲乐生

公元前656年,这是一个多事之秋,这一年晋国公子重耳(也就是日后的春秋霸主晋文公)则因为晋国内乱开始了流亡,而在此前三年,另一位日后的霸主秦穆公即位,在此后五年,又一位不久后的霸主宋襄公即位,而与此同时,现任霸主齐桓公正率领诸侯联军南伐荆蛮,这是华夏民族第一次全体动员对抗外虏,总计出动了八国联军,可谓规模空前,史无前例,然而,由于齐楚双方战斗意志并不强,楚国又适时服软,这场战争最后演变成了南北双边的外交谈判与友好盟会。等于是齐桓公领队八国诸侯“旅游团”去楚国玩了一圈儿,饱览沿途大好河山公费旅游去了。但旅行团返程之时,却突然出点儿小麻烦。

本来吧,诸侯间每逢聚会,路费都是各自负担,齐桓公给报销一部分,这规矩挺好。然而这一次来的人太多,在楚地又耽搁得太久,带来的粮食都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个别家境不富裕的同志就打起了小算盘。

陈国大夫辕涛涂心想:联军打道回府,必定要经过陈、郑二国,数万大军的供应吃住,那可不是一笔小开支,万一这些家伙吃了不给钱要我们请客就糟了,再说大军过境它也扰民哪!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躲开这件苦差事,替国家也替百姓省着点儿。

于是辕涛涂便去找齐桓公,劝他绕道往东从海边走,说是这样可以向沿途的东夷小国炫耀武力,显显齐桓公霸主的威风,或者干脆打两仗,顺手把东夷征服,这功业就大了去了!

齐桓公一听这主意不错,立马就批准了该项军事计划。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可惜辕涛涂遇人不淑,他竟把自己的心思全盘透露给了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这个小人就是郑国大夫申侯。辕涛涂在事前跟申侯私下商量此事时,申侯当面大赞他的计划好,符合郑、陈两国利益,一转身却又去找齐桓公打小报告了,说老大你千万不要听辕涛涂那个小气鬼的话,我大军师老疲敝,再绕远去攻伐东夷,打输了怎么办?不如还是按照原定计划从郑陈二国走,这样既安全又稳妥,一路还有人免费招待,多好!

另外申侯还表示郑国非常乐意招待各国的领导同志,尤其是我们的伟大领袖齐侯伯主同志,这是郑国君臣百姓梦寐以求的最大荣幸。

齐桓公马上明白了,申侯才是真的为诸侯联军着想,辕涛涂却原来是为自己陈国打着小算盘,根本没有把他这个诸侯盟主放在心上。于是齐桓公又开心又生气,开心的立刻命令郑文公将郑国仅次于国都的重要城邑虎牢(今河南巩县东虎牢关,传闻当年周穆王曾经在此圈养猛虎,因而得名)封赏给申侯,生气的即刻将辕涛涂捉拿归案,罪名很简单,对盟主不忠。

齐桓公这件事儿,做的就不厚道了!辕涂涛之举,虽有些腹黑,但毕竟是一腔爱国爱民之心,其情可悯,其罪当赦,不应处罚,况且辕涂涛给出的替代方案也冠冕堂皇,你可以不接受,却不能以此降罪啊。另外齐桓公慷他人之慨,擅自做主将人家郑国的城池封赏给申侯,这也是在插手他国内政,近似于将郑国当成自己的附庸。当然,齐桓公在郑国扶持申侯的势力,也是为了对屡服屡叛的郑文公敲响警钟,并对其形成制衡。毕竟虎牢这个地方可不得了,号称“锁天中枢,控地四鄙”,猛虎来此,也得坐地为牢!刘邦李世民能得天下,便是因为抢先占住了这个东西要道;当初郑庄公的弟弟共叔段求封此地,郑庄公打死不给,也是因为谁得到此地,就等于卡住了郑国的脖子。齐桓公这招,太狠了!

然后,齐桓公为了进一步加强自己的权威,竟然又在这年秋天,纠结了他在淮南新收的小弟江黄二国,侵入陈国。理由还是很简单,陈国对齐国不忠。

是年冬,陈国投降,在承认错误并交出大量战争赔款后,这才将辕涂涛赎回。

齐桓公身为霸主,从前一向是讨伐不义。这次却大张旗鼓讨伐不忠,显示他已被权力迷住了双眼。从法统的角度而言,陈国需要效忠的君王,只有周天子,没有道理效忠同级别的齐侯。另外,陈国是个独立的诸侯国,它不想让大军通过自己的国境,也是它的权利,陈国大夫此举正当合法,且为义举,齐桓公却以不忠之名大举挞伐,这才是不义之举,何况陈国的百姓无罪,生民何辜,遭此荼毒?

所以《春秋》一书在叙及此事的时候,不称齐桓公为“齐侯”,而称之为“齐人”,一字之差,微言大义,孔子的态度耐人寻味。而《公羊传》直接就说诸侯联军纪律不太好,所以陈人不愿假道,而齐桓公不但不整顿纪律,反而执人大夫,这不是一个霸主该有的行径,反而像个昏君庸主。他这样做不仅让诸侯寒心,而且让陈国从此倒向了齐国的对立面楚国,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我只能说,齐桓公的确有点老糊涂了,此时他已在位三十年,长期处于权力巅峰,越老就越容易心理膨胀,容易变成一个很坏的糟老头子。而讨伐陈国一举就是他从英明走向昏聩,从正义走向无道,从公正严明走向滥用权力的转折点。在我们通常的印象中,齐国的霸业是在管仲死后瞬间崩塌的,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早在此前十余年,一切就已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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